韩厉赶到时,原野已经带上纪心言骑马跑了。
沈少归眉头紧拧,眼中有怒意,正待发火,一转头却见韩厉左臂鲜血淋漓。
“韩大人,你这是……”他只好先压下恼怒,出声询问,“原野干的?”
韩厉缓缓点头:“我猜出他是忠义堂奸细,气恼他吃里扒外,一时情急动了手,被他利用旧伤逃脱。”
沈少归眯眼,问:“这么说,就是他把三个据点的位置告诉我们,却又转头将我们要去抓人的消息泄漏给忠义堂?”
韩厉语气森冷:“正是。”
沈少归:“想不到韩大人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别人也就罢了。”韩厉沉声道,“原野是我用心栽培的人,却蒙骗我多年,如今还敢对我动手,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沈少归道:“若没这伤,沈某都要怀疑韩大人是不是故意放走他,毕竟这么多年的情份。”
“情份?”韩厉冷笑,“沈大人这么说就是不了解韩某了。他逃不掉的,我会亲手杀了他。”
“确实,他逃不掉。”沈少归缓道,“汪公公给他的解药是假的。一个反水的细作不试他几次,怎么敢用。”
韩厉抿唇,叫人备马,朝着原野离开的方向追去。
沈少归带人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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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一直跑了大半时辰,到了一处密林中,原野才停下。
夜已全黑。
他松开缰绳,当先跳下马。
纪心言坐在马上,战战兢兢地去摸伤处。伤口不深,已经不出血了。
“你疯了,我都流血了!”她气得不行,从马上翻下来。
原野掏出金疮药,递给她。
“对不起了,上点药吧。”他心情很糟,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若不用力,他们肯定以为我不敢真杀你。”
纪心言惊呆了:“你还真要杀我?”
原野抿唇:“没有,我吓他们的。”
纪心言完全摸不到头脑:“你们发什么神经,演戏给谁看啊。”
她抬头想敷药,扯得伤口疼还看不到位置,摸摸索索的。
原野看不下去,伸手:“我帮你。”
“不用你!”纪心言还在气头上,一把将人推开,“除非你让我也划一剑。”
原野胳膊一伸:“你划。”
纪心言瞪他一眼,将药倒在指尖上,往伤口抹,疼得龇牙咧嘴。
原野抢过药瓶:“还是我来。”
纪心言没再坚持,轻轻抬了头,一边吸气一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打起来。”
“你别问了。”原野闷闷地说,“我得马上离开这。”
“去哪?”
原野收起药,说:“不知道,可能去大昭,可能往北,也可能躲雪山里。”
“大昭?”纪心言想了想,“不是说忠义堂有可能在那边吗?你刚杀了人家的人,现在过去不是送死。”
“所以不知道去哪,没准就躲在雪山里。”
他解下腰间令牌,抚着上面冷冰冰的“原”字,一咬牙将它递给纪心言。
“你把这个交给老大。如果可以,我想请他帮我转告一下,就告诉她……我不回去了。”
纪心言愣了愣,拒绝道:“你自己去,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一辈子不见面了?”
“这次不一样。”原野呐呐道。
两人都安静下来。
纪心言感觉到这次的事情要严重的多,但他不想说,她纵有一肚子疑惑也不再问。
风吹得树林刷刷做响,阴森凄冷。
原野看看前方黑漆漆的林子,叹口气,牵过马。
“我走了。”
纪心言惊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原野骑上马,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连同令牌一起递给她:“他们很快会找过来。”
他说完双腿一夹,策马往一个方向去。
纪心言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气得抓起地上石头掷了出去。
风带来了簌簌雨滴,伴着呜咽声。
她害怕地点起火折子,辨认回去的路。
这时,从原野离开方向传来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是人摔落在地的扑通声。
纪心言怔了怔,鼓起勇气举着火折子小跑过去。
本该跑远的马正原地转着圈。
原野横卧在潮湿的草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发出低低的痛哼。
纪心言赶紧扶起他:“你怎么了?”
原野大口大口地踹着气:“不知道,突然好疼,啊——”
他捂着心口又一次滚到地上,不停惨叫。
纪心言慌了手脚,两手一起用力想把人扯起来。
忽然,她觉得手下碰触的皮肤似有东西在动。
借着火光,就见原野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下,有黑色的鼓起。
那鼓起顺着皮肤游走,所经之处青筋暴起,血管加黑。
纪心言吓得松了手,只觉眼前的场景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