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垂头丧气地从监狱出来,接过狱卒递过的油伞,没心情打。
同样垂头丧气的还有原野。
他看眼天空,抬步往马厩去,没好气道:“走吧。”
纪心言一边跟上一边问:“现在就学?”
“一天半时间你能学会就很好了。”原野道,转头威胁她,“如果学不会,你就只能跟着跑了。”
纪心言加快步子,无辜地问:“如果我学不会,大人你是不是要跟着一起受罚啊?”
原野脚步一顿,颇是不满地扫她一眼,“你要不试试?”
纪心言扯出一个笑,道:“我还是尽量学会吧。反正只要会了就行,是吧?”
原野摇摇头,往前走。
纪心言不死心地追问:“只要会了就行对吧?韩大人没说一定要骑多快啊……”
原野步子迈得更大了,恨不得把人甩开。
马厩里,最醒目的就是韩厉一行带来的大黑马,统一系在左侧。
右侧则高矮不一地栓着数匹马,有白色的、棕色的、黑色的,还有一匹小马驹。
原野朝右侧偏偏头。
“给你半个时辰,挑一匹马,骑上去。”
“怎么挑?”纪心言抻着脖子看。
骑马哎,似乎挺酷的。
她倒是来了兴趣,只不过真的不会挑。
原野仰面望天:“……挑你骑得上去的。”
他说完就往马厩左侧去,给自己的坐骑喂草,完全没有认真教学的打算。
大概他不信一天时间能教会一个姑娘骑马。
纪心言撇撇嘴,走到栅栏边,一眼就相中了那匹枣红色小马驹,小心翼翼探手去摸。
小马驹挺乖,老实地让她摸,纪心言笑了。
选马不难嘛,这匹就挺好,性子乖,个子矮。
“这匹不行。”马厩最里面走出个中年汉子,右手托着一盆水,左手拿着个大刷子,“年纪小,跑不动。那些大黑马一跑,你就等着吃灰吧。”
那人将水盆放到地上,又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棕马,给它洗刷。
他看看四周,见没人关注这边,便冲着最里面一匹白马抬抬下巴。
“那个,正当壮年,训练好的性子温和,中等个头跑得还快。”
他朝纪心言挤下眼睛,小声道:“是刘大人自己骑的马。”
纪心言报以一个懂了的感激眼神,快步走到最里边,站在白马面前。
白马正在吃草,虽说是中等个,也比刚刚她选的小马驹高了不少。
纪心言不敢贸然碰它,怕被它踢一脚。
中年汉子一边刷马一边教她。
“先给它喂些草,跟它说几句话,马通人性,认识你就会让你骑了。”
纪心言还是不敢,担心地问:“不会踢我吧。”
中年汉子一听笑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她。
“你怕什么,又不是没骑过。”
纪心言微怔,随即喜道:“大叔你认识我?”
“杏花嘛,怎么不认识。我以前是石主簿的马夫,你们去淮安城就是我拉的马。”中年汉子呵呵笑道。
石主簿的案子早就传遍了衙门内外,从昨晚到现在,大家一见面就在聊这些事。
他啧啧感叹:“想不到许秀才是这种人,书生狠起来一点不差于强盗。”
纪心言不好意思道:“我昨天磕了头,很多旧事想不起来了,没认出您来。”
“哟,那可得找大夫好好看看。”中年汉子问,“昨天吓坏了吧?”
“等案子结了就找大夫。”纪心言很感激,从昨日到现在,这是第一个关心她情绪的人。
她心有余悸道:“昨天满地尸体,吓死我了,现在想想还是害怕。幸亏大叔你没跟着。”
中年汉子道:“我在县衙当差,拿朝廷俸禄,石主簿上京,我不能跟着。再说,一年二十两的俸禄,石主簿才舍不得。”
一年二十两俸禄,她身上这套春装就要三十两,纪心言咂舌,意外彩云竟如此大方,还是说刘知县很有钱?
再想想自己怀里那点值钱货……悲伤。
她学着马夫的动作给马喂草。白马是为刘全特意挑选的,性子温顺,乖乖过来吃。
“大叔,您知不知道石主簿去淮安城要做什么?”
好容易碰上个脾气不错的熟人,虽然不抱什么希望,纪心言还是试着问问。
那中年汉子随口道:“还能干嘛,攀高枝呗。”
理料之中的回答,纪心言暗自失望,一手抚着白马脖颈。
中年汉子见她不怕了,便告诉她如何与马说话,如何打招呼,如何上马等,还帮她取了副合适的马鞍。
不多时,纪心言便独自将白马牵出马厩。
肌肉自发地握上马缰,左脚掌踩入马蹬内,另一手抓紧后鞍桥,左脚尖向下压,另一脚蹬地借力,轻轻一跳,右腿伸直抬起,高高地跨过马的臀部。随后,双手支撑住体重,轻轻稳稳坐于马鞍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自带记忆。
中年汉子见怪不怪,道:“这马放衙门一年跑不了几趟,怪浪费的,反正炎武司的大人开口要,没人敢不给,便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