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翠花快步走进正屋,一手提着暖水瓶另一手则是拿着茶叶罐子,憨厚的脸上堆满笑容,“小舟,久等了啊。大娘在厨房找这个茶叶罐子找了半天,这就耽搁了一会。”
程舟忙说:“没事没事,也没等多久。”
大娘瞎说鬼话找借口的本事也是非常厉害呢。
若非他有精神力悄悄偷听到刚才的对话,恐怕还不知道大娘正打着小算盘想套出他的兔子肉来源渠道呢。
输了输了,惹不起,他真的惹不起。
葛翠花当着程舟的面,从窗户前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白色搪瓷杯,先是到屋门口用热水烫洗了一番。
然后再倒进热水冲泡好茶叶,递到程舟桌子面前,热情的介绍说:
“这茶叶是铁蛋他爹在镇上的领导奖励的,说是什么特产龙井茶,大娘也不懂这些,你来试试这茶怎么样。”
葛翠花说罢上下打量程舟,这小同志长的可真好,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
这模样怎么说呢,神态清明,气质爽朗,和村里的娃子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小同志找铁蛋他爹有什么事,葛翠花暗自好奇。
程舟端详着手里的白色搪瓷杯,带有一个大大的把手,杯子外壁正中间印着红色双喜,下面写有四个红字,这四个字恰好他认识——红红火火,也是颇有年代气息。
低头抿了一小口,茶水有些烫,带着若有若无的茶叶清香,夸赞道:“大娘,这茶闻起来就不错。”
程舟精神力环顾四周,厨房和正屋隔了一间屋子,那葛秀芳搬着小凳子坐在灶台前,地上堆着两个盆,手速飞快的处理着兔子,神情专注。
除此之外,四周再无他人。
程舟一边观察,一边趁着单独和葛大娘相处,暗暗施加精神力催眠:“大娘,你们村里的户口都是怎么办的?”
如果这时候有旁人遥遥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只怕会被吓的汗毛倒立。
只见那葛翠花眼神瞬间呆滞,瞳孔一动不动的看向程舟,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主动交代道:
“都是找铁蛋他爹登记,一家一户,全部汇总到村子里的户籍册上。每个村子的户籍册一式两份,一份在村长手里留着,方便给小孩子登记户口,另一份在镇上的派出所里……”
程舟仔细问清疑惑,葛翠花一一详细回答,介绍的清清楚楚。
如此问了十来分钟,程舟这才恍然大悟,彻底弄清了这个年代的户籍制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户籍分两种,有城镇户籍和农村户籍,城镇户籍暂且不论,这农村户籍办理起来是最简单的。
每个村子都有各自对应的一本户籍册,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由村长保管,另一份上交给派出所里的户籍档案室保管。
如果村子里有新生儿出生,首先会由村长简单登记到户籍册上,统一上报给镇上的派出所。然后呢,新报上来的户口会被派出所对应添加到所里备份的户籍册上,这样就完了。
在程舟看来,简直就是傻瓜式操作管理。
都说户籍管的严,可其实都是手写式人工登记,再加上村子与镇上派出所离得远,信息交流不及时,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
可程舟心里反倒越发纳闷,“大娘,你刚说的那个介绍信,那又是干什么的?”
怎么又冒出了一个他没听过的东西?
葛翠花机械道:“村里的人要出远门,必须要有村长开的介绍信,去城里看病住宿都要用到这个。如果出去没有介绍信,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也没办法看病住宿。”
“万一碰到城里的治安队盘查,有介绍信解释清楚身份倒也没事,可如果没有介绍信,再加上运气不好被怀疑成敌特分子,很容易吃枪子的。”
程舟睁大眼睛,这么吓人的吗?
看来他必须尽快解决他的户口,争取摘掉黑户的帽子!
他回过神,继续问道:“那您知道村子里的户籍册在哪吗?”
“就在这个箱子里。”
葛翠花指向地上不远处的大木箱子,颜色漆黑如墨,上头锁了一把铁将军。
得来全不费工夫,程舟忙让葛大娘打开箱子取来户籍册。
葛翠花呆滞着眼神照办。
户籍册挺厚,也是用一个大铁夹子夹着,越往后纸张越破旧,上面用钢笔打好齐齐整整的框,以家庭为单位,每隔一个家庭空一大截,框里密密麻麻依次按列写满了人名,右边对应记载着每个人的性别、出生年月日等等信息。
程舟面色为难看着手里的户籍册,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啊。
户籍册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还是凭空冒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亲戚朋友,过往经历完全空白,稍稍一查只怕都会怀疑他是什么敌特分子。
他多少是了解这个年代的特殊性的。
一个新生的国家刚刚建立,在此之前又历经多年的战火纷飞,百废待兴,却是内忧外患。
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以及社会安定,在建国初期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东方大国,在磕磕绊绊的前进探索中走了不少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