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分明都是她。
黄教练把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桌子上,满意地嘟囔了声:“看,不比你做的差吧?你那个时候还老担心我把自己个儿饿死,你看,现在我连女儿的早饭都做了。”
女儿的房门突然一下开了,吱呀的声音像在回答他的问题。
黄教练连忙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招呼黄莉坐下。
她坐在桌子前面,随意挑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
“怎么样?”他屏住呼吸。
“好吃!比妈妈做得还好。”黄莉微笑,眼睛弯弯的。
“你今天还出车吗?”她吸溜着面,“还会像昨天那样晚吗?”
黄教练有点抱歉:“没办法,那个学员说是白天要上班,只能晚上练车。等爸爸教会了他,晚上就不用总是出去了…”
黄莉却毫不在意,摆摆手:“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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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来接茉莉的时候,黄教练有些诧异:“你今天没带你弟弟一起来练车?”
茉莉两手一摊,十分无奈:“我是想带他的,但他说什么也不肯坐我的车了。”
要是有的选,谁想坐啊?
黄教练在心里嘀咕,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一脚油门,又平又快地把车开了出去。
“来,看我,再来一遍。弯前松油带轻刹,就像这样…千万记得,要像蝴蝶拍翅膀一样温柔。不要给大了!”黄教练轻车熟路地指导,把车停在了练车的路边。
“你来试试?”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回过头,却突然被后座上的情形,吓得浑身一哆嗦。”
后座上空空荡荡,连一个人都没有。
上一秒还在跟他说话的茉莉,这一秒竟然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冷汗霎时从额头上冒出来,黄教练死死盯着后座白色的座椅。
“是她到底没上车,还是她刚刚某个时间下了车?难道我刚才那么长时间,又犯了自言自语的毛病?”
是不是他以为自己在“教课”,被他“教”的学员却阴差阳错没有上车?
黄教练的头脑有些模糊,像是被搅成一团浆糊似的看不清楚。
他转过身,额头贴在冰凉的方向盘上:“奇怪,怎么越是努力回忆,越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有个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
黄教练还在苦思冥想,分心随口回了句:“唔…”
却意识到了不对。
车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刚才说话的又是谁?这大半夜的,自己难道是遇上什么中邪的怪事了?
黄教练死死把后背贴在椅背,脸色白得有些吓人,正在是弃车而逃还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之间犹豫不决,身后那个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快说啊,什么印象啊?”
她的声音欢快又活泼,坦荡又自然,没有一点阴森可怖。
黄教练天人交战,终于决定继续鸵鸟般的装死,以不动应万变。
他努力摆出最和善的笑容,一点点转过头。
茉莉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乖巧得像个上高中的学生。
“你…你…”黄教练张口结舌,“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刚刚回过身的时候,后座明
明没有人啊!”
茉莉笑得云淡风轻:“不是没有人,是你没看见。”
她弯下腰,猫在座椅和前排靠背的中间。司机黄教练转过头,恰好是视觉盲区,乍一看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茉莉的长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张一合的嘴唇:
“看见了吗?”
“看见了吗?没看见吗?看见了吗?没看见吗?”她一遍遍重复,念咒似的。
黄教练却被
她念经一样的提问搞得近乎崩溃。
“姑娘,你是想让我看见你,还是不想让?”他以手抚额,“你要是想让我看见你,就别玩这种捉迷藏的鬼把戏。”
茉莉睁着无辜的眼睛,笑容若隐若现:“黄教练,还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刹车和油门,到底是左是右,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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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这是赤/裸/裸的折磨。
教这么一个难缠又古怪的学生,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折磨。
教了三天,还没有分清油门和刹车。只练了一次真车实战,那简直就是一场论开车时千万不要做什么的示范。
黄教练挫败感极深,回家对着墙上的遗像嘟囔。
“时代可真的变了,老婆。”他说,“一想到这样的人都要考驾照,我就像被火架在烤架上烤一样…良心遭不住啊!”
墙上的照片里,莉莉妈妈笑得像朵迎春花。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得墙上挂着的相框极轻地摇了摇,像是有人轻轻推了它一把。
“好吧,那你说的对。我就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405:48:36~20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