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上前扣门,没一会就见到勋爵的男仆拉开了门。
似乎被嘱咐过什么,那位男仆并没有请她们进去,而是请她等一等,快步跑上了楼梯。
玛丽探头往里看,一楼黑黢黢一片,确实像是一个荒宅,“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了,你看那些雕塑上蒙的布,不知道积多少灰了,他从来不请客人的吗。”
过了一会,威尔莫勋爵秉烛走了下来,来到门口,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有什么事吗?”
克莉丝便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勋爵看上去有些惊讶,又重复问了一遍,在这个过程里静静看着短头发的年轻人,随即摇头:“请原谅我。”
在他意料内,克莉丝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冲他笑了,“明天我可能也不会去俱乐部了。”
爱德蒙只是点头。
目送那两个人走远,他才缓缓掩门上楼,烛台里的火被前进的速度带得近乎熄灭,最后停在了一个明显没有被使用的房间,烛火才轻轻跳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光。
得知那位勋爵不来,班纳特太太大失所望,觉得这样的人根本称不上是绅士。
班纳特先生调侃道:“我的好太太,你不能要求所有富有的先生都像你最疼爱的二女婿那样啊。”
“这么看,这位勋爵一定是没有人爱,也没有爱上任何人,所以才生人勿进,傲慢得要命。达西先生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你看,现在他是个多可爱的先生啊。”
达西受此“厚爱夸奖”,无奈把一盘菜推向岳母,试图让她少说些话。
伊丽莎白掩住脸闷闷笑起来,哪知道下一秒,母亲又把话题转向了她,“丽萃,我多希望也能在哪天也去彭伯里照看你啊,你看,简就要有第二个孩子啦。”
——这种家庭聚会,他的确不适合参与。
确定隔壁家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担心的事,听着达西出言维护,“生人勿进,傲慢得要命”的邻居失笑吹灭了烛火,却在年轻人帮腔转移话题里停下了脚步。
“您同样不必催玛丽她们,反正我也不会结婚。”
加德纳舅舅很惊讶说:“你后面那句话看上去是认真的。”
克莉丝想了想,马上就社交季了,不如借机表态,不过也不必把话说得太死,反而引起注意,便道:“对。毕竟我现在还年轻,没毕业,事业也才刚开始,近几年的社交季里,我只会结识朋友,而不是结婚对象。”
班纳特先生沉声说:“这件事克里斯也和我聊过,我很理解他的决定。”
做父亲的都开口了,又是从来都有主见的继承人,所以大家虽然各怀疑惑,还是纷纷表示尊重克莉丝的决定。
这就意味着,至少这一年里,做长辈和姐夫的不会帮忙相看或者介绍有结婚意向的小姐,做姐姐的也可以在被打探时委婉说出意思。
这样也只能阻拦一部分。
克莉丝不愿意浪费其他人的感情和时间,但也只能尽力去表态,控制不了其他人怎么想,再加上自己表现出来的价值,背景又简单,是个很适合投资联姻的对象,以后这类麻烦事情只会更多。
反锁了房门,克莉丝闷着洗了很长时间的头发,终于冷静下来。
把衣服都扔进篮子,贴身的衣物随手洗好晾在壁炉边,铺好接住水滴以免发出引人怀疑声响的厚垫子,换上胸前有繁复堆纱的宽松睡衣。
没了胸口和精神的束缚,克莉丝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搬进四楼,但是只有卧间布置好了,其余部分没完全改造好,很多时候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该收拾的东西依旧要藏好。
有时候会觉得麻烦而且疲惫,不过也快二十年了,克莉丝已经习惯了。
实在睡不着,她干脆点了灯,开始写论文。
会做成联排式,墙壁的隔音效果自然也会得到加强,四下里很安静,只有羽毛笔和纸张的摩擦声。
爱德蒙总算可以从那一系列的声响里沉下心,就伴着这样的书写声,开始处理意大利的事务。
隔壁的声音停歇后,他才停下笔,听着那声短促轻软的哈欠和床榻下陷的声音。
决定终身不结婚是个很好的消息。
至少不会看到哪位小姐以班纳特夫人的身份入驻隔壁了,克里斯自己没有这样的意愿,他还有个会让人退却的母亲,那么除非那位老师插手,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再不济,自己谨慎一些,也是可以用朋友的身份陪伴一辈子,就这样同步起居。
克莉丝班纳特在意大利就有意放出“被黑发法国女人伤透了心”,国王面前也要借机表态,那天在俱乐部说起来时,语气确实很认真,今天在家人面前又特意提起,很显然,他好几年前就下了这个决定,而且绝不是“为了事业”这么简单,期限也肯定是永久的。
会把和自己的事情编去骗人,还用这种方法防止和正经守礼的小姐有进一步展开……
和风月场的女性倒是经常来往。
爱德蒙虽然不懂,但是看在场人听完“刺激的衣帽间”后反应,那番描述绝对真实而且相当出格。
他用一把从不离身的钥匙打开了抽屉,厚厚一摞秘密文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