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飞往A国的航班。和以前一样,宁婧暂时住到了顾演的家里。
从搬出徐家伊始,徐民夫妇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这次,宁婧也是一个人过年的。
大街上充满了浓郁的年味,宁婧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迎接新年,和外面比略显孤单,但只要开着电视,听里面节目主持人的喜庆拜年声,空寂的感觉就会驱散很多。再加上顾演时不时就会发信息来,两人你来我往的,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枯燥。
这天晚上,是中国的大年夜。
宁婧午觉睡得很晚,晚上难得想小小地奢侈一把,不想做饭了,自己去下了馆子。回家时,刚进小区门,她就接到了顾演的电话。
“婧婧,吃过饭了吗?”
“刚刚吃完,现在已经回到家楼下了。你呢?”
顾演轻笑道:“傻瓜,A国还是清晨呢。我刚起床,想想这个点儿你该吃晚饭了……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我刚出去吃了饺子。”宁婧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鼻尖有点凉意。她抬头一看,脱口而出:“顾演,现在b市正在下雪,雪花落到我头上了。”
“是吗?好巧,A国昨晚也下了一夜的雪。”顾演一边侧头夹着手机,一边站在浴室镜子前给牙刷挤牙膏,紧闭的窗户蒙了一层淡白的雾气:“现在满街都白茫茫的,待会儿得去铲雪了。”
“哇,那你岂不是能滑雪了?”
“这儿的雪还不够多,得去滑雪场才行。不过,附近的湖泊都结冰了,所以溜冰的人很多。”
宁婧走进了楼下大堂。大堂的暖气开得很小,站久了会很冷。可若是进了电梯,手机信号势必会中断,宁婧不舍得这么快打断顾演的声音,就轻轻跺脚,抖动发热。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一阵冷风吹来,宁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顾演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道:“婧婧,你还没到家吗?”
宁婧吸了吸鼻涕,道:“差不多到了。”
顾演无奈道:“是不是还站在楼下跟我打电话呢?快回家,别着凉了。”
宁婧吓了一跳,老实招了:“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长了天眼?”
“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顾演似假还真地低笑道:“好了,别着凉,快回家洗个热水澡。一会儿早点休息。”
“知道了,啰嗦的老公公。”宁婧挂电话前,又迟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得待两三天。”顾演顿了顿,低声道:“对不起,留你一个人过年,一定很孤单吧。明年我们或许就能一起过年了。”
宁婧一怔,笑哈哈地带了过去:“先听着呗。好啦,我是真的要进电梯了。”
电梯匀速上升,宁婧搓着露指手套外发红的指尖,和顾演那通越洋电话令她的心情格外愉悦甜蜜,她一边回味,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只是,这份好心情却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戛然而止了。
在明亮却没暖气的楼道里,顾演家门外的墙边,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浅灰色毛线帽的纤瘦少年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
他的食中二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烟,身边的垃圾桶已经接满了燃尽的烟蒂,看样子是他的杰作。
此人正是半年前在咖啡馆见过一次面的顾予。
宁婧脸色微变——这个掉线那么久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惊诧之下,她钥匙一下没抓稳,从指尖滑脱到了脚边,但她无暇去捡,而是不假思索地摁了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徐徐合上。“叮”一声,一只手臂强行横插到中间,电梯门弹开了。
顾予站在了电梯门中间,顺势单膝蹲下,拾起了地上的钥匙,眯起眼睛抱怨道:“今天可是大年夜,你却让我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真是够久的啊。”
宁婧:“???”
顾予这次现身的时机,和那次在咖啡厅一样,都违背了她所掌握的记忆——按理说,顾予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应该是在她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那会儿,她和顾演正在吵架,主要是她惹恼了对方。两人快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有一天,在她打工的咖啡馆,同事说外面有个男孩子找她。宁婧走过去的时候,差点以为那个是顾演。可当他转过头来,她才发现那只是个和顾演长得很像的男生。
他说自己叫顾予,是顾演的弟弟。其实,根本无须多加佐证,他们相似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然后,他把一个文件袋扔给宁婧,问她说你爸爸是不是杀了一个男人。
……
那个下午的时光过得尤其缓慢。
宁婧还记得阳光从窗外刺进瞳孔的灼痛感,也记得坐在她面前的顾予,讽刺而轻视地看着她、威胁她,好似她是一只恶心的臭虫。
潘多拉的魔盒撕裂了平静的生活。她那时候太过震惊,也不够冷静。顾予恶意地打在她软肋上的话语,让她当场失去了还手之力,溃不成军。
从咖啡店出门后,她跟顾演提了分手。可笑的是,明明无理由单方面甩人的是她,可信息发出后,她却跟鸵鸟一样,拔出了手机卡,缩在家里,完全不敢看顾演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