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宁婧身上。只是,他偷的不是钱,而是把宁婧的内衣偷偷拿到网上去卖。
简直是噩梦般的回忆。
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宁婧说什么也不会再给这个变态任何碰到自己东西的机会了。她得尽快远离这里。
宁婧挠挠头,从裤袋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添了“找房子”的提醒。
从徐民家到公交车站的路弯弯绕绕的,宁婧已经记不太清了,晕头转向地在居民区绕了几遍。
唉,虽说是读档回到了过去,但很多事情并没有从hard模式变成easy模式,还是得慢慢熟悉。
钱包还剩一百多的现金,宁婧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便在小贩那儿买了盒炒粉。
日辉洒落在宁婧光洁莹润的脸蛋上,掌勺的大爷眼前一亮,勺子也不由抖少了几次。多得这热心大爷指路,宁婧终于找到了公交车站,在八点前来到了学校。
b大附中是b市一所重点中学。这个点儿,已经是学生的早读时间了。秃头的中年男老师板着脸在走廊巡视,课室里,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清一色的灰蓝色运动服,朗朗的读书声十分悦耳。
宁婧先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报到,顺便销假。上周她就来露了个面,在学校的社团栏前转了转,之后便请假了,连课室都没进去过。严格来说,今天才是她第一天上学。
一般来说,很少见有学生挑在下半学期转学。不过,宁婧是特殊情况。
她的爸爸宁伟国,是她以前念的那所高中的数学老师,性格温吞老实。母亲徐皎则是个家庭主妇。
学校的教职员工有时候会打趣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宁伟国,说他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这么一个性格温柔,又美得跟天仙似的妻子。夫妻俩的感情特别好。
美好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同。五年前,徐皎查出了恶病,为了支付长期而昂贵的医药费,宁伟国四处筹钱,更不惜把房子卖掉,欠了一屁股债。遗憾的是,最终却还是没有留住深爱的妻子。
宁伟国疼爱女儿,可在他的心里,爱妻子远胜过爱女儿。徐皎病逝后,宁伟国好像变了个人,每日浑浑噩噩地用烟酒麻痹自己,家里常堆着很多酒瓶。
好在,他喝醉了酒不会撒酒疯,只是会对着妻子的照片流泪,连女儿也不太管了,教学质量也下降了很多,被学校领导约谈了几次。
相比起父亲,年纪更小的宁婧反倒更快整理好了悲伤的情绪。
徐皎还在世的最后一年,她便会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减轻家里负担,比如图书馆整理员、超市一日促销员、派传单……
比同龄人更早熟,好处就是在宁伟国消沉度日、无暇顾及她时,依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让学业和生活不停歇地继续下去。
徐皎葬礼后半个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个衣着讲究的英俊男人拜访了他们家。他的皮鞋擦得发亮,发型也一丝不苟,可光鲜的外表也掩盖不住他满脸的颓丧。和刚死了老婆的宁伟国相比,竟分不出谁脸色更灰败。
宁婧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叔叔,可是宁伟国好像认识他。
他吐着浑浊的酒气,让宁婧回房间,然后拉上门和那个男人出去了。
那天晚上,雷电交加,宁婧抱着膝盖不安地坐在床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密集的雨珠滑落。
凌晨一点多,楼下鸣起了警笛声。宁婧在女警察的陪伴下去了警局录口供,被告知宁伟国与那个男人在外面发生了冲撞斗殴,对方被推出了马路,意外撞上了一座钢筋露出来的石墩,当场身亡……宁伟国在一小时后从桥上落下。
这件骇人听闻的事,并没有被媒体大肆宣扬,但难免在中学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了。
考虑到宁婧的心理健康,大人们让她转到了新监护人——舅舅徐民的所在的b市,继续学业。
……
当初冲击肺腑的悲切和剧变,确实令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里。如今再次经历,它已经从新鲜的伤口变成了一块愈合的陈旧勋章了。
回忆涨上心头,宁婧吁了口气,远眺校园里的绿叶。抽枝嫩芽,春来新绿,新的希望在冉冉发光。
班主任和副班主任都在办公室。和宁婧聊了几句,关怀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后,班主任就领了她去课室。
到了课室后,正巧早读结束了。
副班主任领了宁婧走进教室,黑压压的课室短暂地安静了一下,气氛猛地高涨了起来,后排的男生尤其骚动。大抵班里来了好看的转学生时,反应都是差不多的。
副班主任道:“安静一下。这是我上周跟大家说过的,要转入我们班的新同学宁婧。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宁婧简单两三句介绍了自己。和记忆中一样,她的座位被安排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桌面已经堆满了这周发的新书,还有一些学习资料。
宁婧甫一坐下,前面的男生便转过身来。他穿着附中的校服长裤,卷起了一条裤腿,皮肤黝黑,像只皮猴子。他朝宁婧挤眉弄眼道:“嗨,新同学,你的书是我帮你叠好的,已经顺带帮你写好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