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赫天山谷,风雪之夜,篝火连天。
绮罗洛襄城外一座兵营大帐中,数十个火炉把空气烘得暖融融的,与帐外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十数个武将佩刀坐在两侧,烤得金黄的全羊在火上滋滋流油,美酒佳肴尽数献上。
殿中央,一个身着绮罗服饰的官吏正朝主位上的人敬酒,此人正是刚率领洛襄全城投降的城主坦丹:“素闻楚国九皇子年少有为,用兵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西域男儿向来敬佩英雄,坦丹今后誓为殿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年前,传闻早已葬身崖底的楚国九皇子回归朝野,举国轰动。楚国皇帝已至天命之年,朝中的各派势力鼎足而立,已趋于稳定。眼下忽然有一股锐不可当的新势力加入,彻底打破了平静的表象。身旁豺狼环绕,难关重重,可谢玖愣是一步一步地剪除了其余兄弟的羽翼。
不过两年时间,唯一能看的对手谢珂,也被谢玖打得屁滚尿流。不成气候的几股残兵簇拥着谢珂往西域方向潜逃,目前正被谢玖的兵力四处追杀搜捕。
而谢玖本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急着登基,反而留在了前线,一边等候谢珂的消息,一边起兵攻打绮罗。
和泱泱大国的狼虎之师相比,绮罗的兵力不堪一击,所谓的抵抗就犹如无谓的挠痒痒,完全阻挡不了国土被一寸寸蚕食。
如今,谢玖的铁骑已碾压至绮罗的重城——洛襄。此城一旦失守,再往西走数百里,便能直取绮罗的心脏——摩骞。
洛襄利用了地形的优势,以及守军的拼死抵抗,硬是扛了一段时间。只可惜,洛襄的守军终究数量不多,如今被楚军包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论兵力,压根儿玩不过谢玖。
等城防军队已被谢玖屠得只剩一小部分的时候,城主坦丹终于出城投降,愿以洛襄的臣服,换取全城百姓的平安。
谢玖接受了他的降书。
过去,每攻打一座城,谢玖都会下令屠尽守城的官吏与士兵,一个活口不留。再加上其各种耸人听闻、不知真假的传说,导致了在素未谋面的人心里,“谢玖”是杀人如麻、丑陋凶残、面如罗刹的代名词。坦丹在没见到谢玖前,对他印象也差不多是这样。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谢玖,非但与“丑陋凶残”一词沾不上边,反倒是年轻俊逸,长眉修眼,鸦发玉面。年纪虽未及弱冠,周身却无一丝浮躁,性情深沉,喜怒难辨。
这样的人,反倒比那些冲动野蛮的人,更让坦丹觉得棘手。相处时犹如在踩钢丝,每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面对坦丹的敬酒,主座上的谢玖扬了扬眉,遥遥与他举了举杯。
坦丹高兴地一饮而尽,又道:“难得今晚如此尽兴,下官特地从城中寻觅出一位美人,作为预祝我军接下来旗开得胜的礼物,献给九皇子殿下。”
“哈哈哈,有意思啊。”谢玖没有开口,倒是他下首的一个青年大笑了起来:“坦丹,洛襄美人如云,我们这儿有十多个大老爷们,你竟然只准备一个美人给我们主帅,太不够意思了吧!再怎么说,我们以后都是同僚了。”
坦丹额角泌着细汗,弯下腰窘笑道:“宋青将军,请恕下官考虑不周。明日之内,下官必定为在座每位将军都物色一位美人。”
宋青醉醺醺地应了声好,把酒一饮而尽,随即起身离席,出去解手。
坦丹道:“下官马上就请这位美人进来,为九皇子献舞。”
他拍了拍手掌,帘门掀开,飘入了一阵寒风。一个窈窕的美人巧笑嫣然地走了进来。
坦丹斜眼,与她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笑道:“殿下,这是下官的侄女红叶,年方十五,素有洛襄第一美人之称。”
红叶毫不扭捏,先朝谢玖遥遥行了个礼,才随着乐声起而翩翩起舞,环绕身侧的丝帛犹如流云般舞动。绮罗的舞蹈特别多旋转的动作,尤其舞蹈者又是一位美人,瞧着相当赏心悦目。
在愈发激越的乐声中,红叶越转越快,越是跳,便越是朝着谢玖靠近。她媚眼如丝,水光涟涟,直直地凝视着谢玖,完全视其余人为无物,一心一意吸引谢玖注意。
谢玖玩味地任由她越靠越近,终于来到了他的案几前。红叶旋身,柔若无骨的手借着舞蹈的动作,缓缓地摸向了谢玖散发着热力的胸膛,不着痕迹地抬眼望向谢玖,却忽然僵住了。
——虽然快得转瞬即逝,可她看得清清楚楚,谢玖的唇边,浮现了一抹讥诮冰冷的笑意。
红叶心中徒然发凉,暗道一声不好,可一切已经太迟——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腕被谢玖“啪”地握住了,就那样静止在了半空。
谢玖一手还执着酒杯,制住红叶的那只手,三根骨节修长的手指施力按下,红叶惨叫一声,飘飘欲仙的丝帛再也掩盖不住袖中藏着的东西——一把轻薄锋利、刀锋涂毒的匕首骤然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随即,红叶胸口正中一脚,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被踢飞到了柱子上。滑落在地后,只见她胸口凹陷,肋骨断了几根,彻底昏死不动了。
眼见图穷匕见,计划竟被识破,坦丹骇得心脏几乎要裂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