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乌桃:“妈,快!”
青桐和宁妙香一个激灵清醒了,宁妙香扑向五斗柜要拿她攒的钱,乌桃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跑:“别拿了!”
一家子猛地窜起往外跑,青桐喊:“进防空洞,防空洞!”
就要往以前挖的防空洞里钻,可是这都好几年了,有的防空洞已经塌了。
这时候,大杂院里大家伙也都出来了,着急忙慌的,勋子已经痛心疾首地喊:“防空洞塌了,不行了!”
顺子妈发出尖利绝望的声音:“完了,打炮了,打炮了,原子弹来了!”
乌桃盯着那摇晃的房梁,恐惧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异常清醒的状态,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地震!地震了!”
潘爷这时候也已经冲出来了,他光着干瘦的膀子,穿着一个大裤衩,瞪着眼喊:“乌桃说得对,这是地震,地震来了,快逃命啊,大地震!”
地震?
大家伙猛地惊醒,地震要往开阔地跑,于是大家都往街上跑。
这时候,房子震荡却更剧烈了,就像是海浪汹涌而来,从来四平八稳仿佛永恒不变的四合院,仿佛变成了一种有生命的东西,仿佛麦田的麦子,就那么有节奏地晃荡着。
乌桃拽着妈妈的手,拼命地往外跑,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听到了仿佛从地底深处发出的轰隆声,她甚至听到,远处的房子在那推拉摇震中发出脆弱破裂的声响。
恐惧让她浑身紧绷,妈妈跑不动了,她使劲拽着:“妈,快——”
这时候胡同里大家伙都跑,有的背着尚且迷糊的孩子,还有的拎着皮包,更有的裹着床单,大家呼爹喊娘屁滚尿流的,有的喊原子弹,有的喊地震了。
等一群人跑到街上,空旷地,这才稍微放心,大家大口地喘息着,有的颓废地倒在地上,更有人恐惧地望着自己的房子,发出痛苦的喊声。
老人家们,绝望地坐在地上大哭着。
年轻人们,惊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那阴沉沉的天空下,大家清楚地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恐和无措。
这时候,那震荡已经消失了,可怕的轰隆声仿佛也远去了,仔细看,只有高一些的房子还残留着小幅度的摆动。
乌桃看着这场景,在最初的惊惶后,也冷静下来了。
她迅速地分析着,想起来前两年,那位摄影师找过自己,他想继续拍照片,自己拒绝了。
他来找上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梦确实是有前瞻性,是真实的,那就是未来的发展轨迹,也许个别的事情已经变了,但总体的历史大趋势不会改变的。
而在那纪录片中,并没有特意提起来这次地震,也许在四五年的纬度里,或者说在曾经“乌桃”的人生中,这场地震对她并没产生什么大影响,或者说没有那么强烈地改变她的命运,所以恰好就没有提到。
这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背景,并不是非提不可的背景,毕竟一个人生命中,那些琐碎的影响着心情或者说生活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一袋米也许比苏联可能落下的原子弹更紧迫。
这让乌桃稍微松了口气,也许并不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事,也许像上次的冰雹一样,有惊无险。
大家伙们开始也是吓傻了,后来,看那地震好像过去了,大家才战战兢兢的四处看,也有的试探着要回家,不过谁也不敢,就那么傻站着。
后来终于有人孩子哭了,当妈的受不了孩子哭,到底是回去给孩子拿吃拿衣服了。
有人起头了,后面的人胆子就稍微壮起来了,小跑着回家拿了东西,之后拼命出来。
青桐见这情景,让乌桃陪着宁妙香,自己回去家里拿东西。
宁妙香当然不放心,再次嘱咐:“你警醒着点,万一有动静就拼命往外跑,什么都别管。”
青桐点头:“妈,放心,我知道。”
乌桃也提着心,但就这么傻站在街上也不是事,不过好在接下来并没什么事,青桐回家很快搬来了凉席和床单,也拿了一些干粮,一家子把凉席铺在地上,盖着床单,可以吃点干粮。
这时候大家伙都陆续拿来了自己的东西,凉席床单,还有人搬来了躺椅,就这么在街上熬着。
大人们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明明困得要命,却不敢闭眼,反倒是孩子们,一个个精神头起来了,竟然在旁边玩耍起来,高兴得像过节。
乌桃胡思乱想的,倒是想起了许多,想起来孟士萱,想起来叶蕴年,也想起来其它朋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受了惊吓,不过应该不会出事吧。
就这么干熬着,一直到天亮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消息,说是这次是地震,听说是唐山的地震,传到北京已经不明显了,不过唐山地震得特别厉害。
大家都提心吊胆起来,果然是大地震,唐山地震了,不知道北京会不会,有经验的已经说起了以前的邢台大地震,说死了多少多少人。
还有人的说,后面还会有,肯定有,大家都得警惕着。
大家都提着心,不太敢回家,谁都怕死啊。
正纠结着,天却阴起来,轰隆隆的雷响起来,下雨了,而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