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躺在床上啃蜜饯,琪琪格坐在床边看他吃。
玄烨叹道:“皇额娘,你真好,我想吃糖,可是皇祖母和额娘都不让。”
琪琪格劝他不要太感动,“唉!你皇祖母和额娘也是为了你好嘛!像我就不在意你吃糖会不会长虫牙。反正你已经是小麻子脸了,不是很英俊的样子,门牙上多出两个黑黑的牙窟窿也没关系嘛!”
玄烨放下蜜饯,感觉突然没了胃口。
琪琪格心里笑他偶像包袱重,“吃吧少爷,就偶尔吃一次,哪里就长虫牙了呢?我刚刚是吓唬你的!”
玄烨叹气,“算了,没胃口了,剩下的藏起来慢慢吃吧!”
他盖好盒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藏在床头的暗格里。
琪琪格说道:“你至于这么抠搜吗?你又不是吃不起。”
玄烨转回身认真地说道:“我虽为帝王,富有四海,但身上背负着江山社稷和祖宗基业,不能任性妄为。凡事都要有度,我现在不能肆意吃糖,将来也不可沉溺于酒色。”
琪琪格不能赞同,“你是帝王,但你也是个人,若是当皇帝这样压抑,那么这个皇帝不做也罢。人的**犹如滔滔江河,你建立重重堤坝堵着江水,总有一天江水会冲垮堤坝,到时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太皇太后经常教导玄烨要自律自省,不能任性妄为,琪琪格又教玄烨不必太过压抑。两种不同的教育方式让玄烨迷惑,不知道该听谁的。
玄烨嘟囔道:“可是皇祖母说了,做皇帝不能万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我手上握着生杀大权,应该比寻常人更加谨慎克制。”
先帝任性,做事情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太皇太后生怕玄烨学他父亲,所以在这方面管得特别严。
琪琪格也不好批判太皇太后的教育观,她只能说道:“你皇祖母见多识广,她说的话自然是极有道理的。不过,你刚刚也说了,凡事要有度。假若太为难自己,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这不也是过度了吗?”
玄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额娘说的也有些道理。”
琪琪格得意地晃晃脑袋,“唉!我总是很有道理的,全天下的理都姓琪琪格。”
她问玄烨,“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垫垫肚子?”
玄烨摸摸肚皮,“我不是很饿,但我想吃皇额娘宫里的鸭脖子。”
琪琪格笑着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很有眼光!巧了不是,我宫里正好卤了鸭脖子,这就拿来给你吃!”
琪琪格吩咐阿茹娜去准备吃食,不大一会儿阿茹娜就端来两大碗粥并几样小菜,还有玄烨想吃的鸭脖子。
月色皎洁,阿茹娜打开窗户,放下窗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更加朦胧。
琪琪格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样好的月亮,需就着酒吃才好。”
玄烨说道:“皇额娘,月亮吃不得的,况且饮酒伤身,您还是给我剔鸭脖子上的肉吧!”
“臭小子,还敢使唤我了呢!鸭脖就得啃着吃,你这样吃是没有灵魂的。”
嘴里这样骂着,琪琪格还是放下茶盏又洗了手,给玄烨剔肉吃。
玄烨舀一勺粥,再夹一筷子鸭肉,吃得美滋滋。
他说道:“皇额娘,我额娘对你态度不好,我代她向你道歉。今天你来探望我,却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您生我的气了呢!”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若是诚心道歉,这鸭脖子你别吃了!”
玄烨忙把剔下来的肉丝全塞进嘴里,“皇额娘,咱俩谁跟谁啊!不需要那么客套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玄烨已经掌握了琪琪格胡搅蛮缠的精髓。
琪琪格深觉孩子不好骗了,“嘿!你小子还学会拿话对付我了!”
玄烨问道:“皇额娘,您口齿伶俐,能不能劝劝我额娘?她总是管着我,一丁点小事不随她心意,她就要哭闹。我去景仁宫,她就陪着我说话,我走了,她就枯坐在屋里,这样下去好好的人都要闷坏了。”
琪琪格果断拒绝,“我劝不了,你别找我。”
玄烨抱怨道:“皇额娘,您不是说我们是代写功课的交情,友谊非常牢固吗?”
琪琪格:“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的友谊翻船啦!咱们友谊的小船很坚固,但是它翻啦!沉底啦!”
玄烨鼓起脸气呼呼,皇额娘的友谊一文不值。
琪琪格撕下一条鸭肉扔自己嘴里,“你别怪我无情,你额娘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我,我去劝她不是火上浇油吗?”
玄烨点点头,“这倒也是。”
“说到底这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如果你觉得母亲的爱太沉重,你可以跟她心平气和地谈谈,把你的感受告诉你额娘。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愿意谈,你母亲不见得愿意听。道理她都懂,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琪琪格又给自己倒了碗茶,“做女人难,后宫的女人更难。我们的日子就是无休无尽地等待,等待皇上来后宫,等待儿子来看望。但是皇上和孩子都有自己的事情,妻妾和母亲只是他们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人。”
玄烨激动地说道:“你们不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