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包厢里,烟火气缭绕,饭菜香味扑鼻。
天衡圣宗的几个孩子们早就饿得不行了,活动了一天的筋骨,又是打架又是骂人的,精力早就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此时美食在面前,哪还顾得上什么仪态。
特别是萤草和程希两个最小的孩子,吃得满嘴流油,卫歆然和方天纵一边就在吃着还要帮他们俩时不时地擦擦嘴。
程十鸢和沧溟早已辟谷,就坐在一边瞧着他们大快朵颐。
“你这几个新弟子收的,倒是好玩。”
比起天衡圣宗以前那些循规蹈矩的弟子们来说,鲜活了许多。
“你以前不是不收徒弟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程十鸢眉眼柔和。
“掌门师兄有伤在身,天衡圣宗只有我能够撑起来,我就算是再不愿也必须得扛起这个责任,毕竟是我待了几百年的家。”
家。
陌生的词汇让沧溟心头一怔。
修真之人,四海为家。
何来真正的家之说。
“更何况,我现在觉得有几个徒弟还挺好的,热热闹闹地看着就有趣。”
和魔族大战后,天衡圣宗的弟子大部分都战死牺牲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宗门里,变得无比冷清。
她午夜梦回,飞上房顶眺望偌大的宗门,不见一个人的身影。
那样的荒芜和孤寂,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以前我不喜束缚,喜欢自由自在。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天衡圣宗的大家都在那里,只要我想就能见到。”
程十鸢的眸色变得晦暗。
“可是后来……他们不在了,都不在了。”
那天她解除禁制用飞升降下的雷劫抵御魔族大军,本是打算和魔族同归于尽的。
她压制大乘期修为太久,很清楚一旦解除禁制飞升,那雷劫势必非同一般。那天的紫金雷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就好像是天要灭她一样。
也是,强行压制修为,本就是逆天之举。
更何况是压制了百年。
她以为能瞒天过海,天道一清二楚。
“以为能同归于尽,却是飞升到了星际世界,还连天衡圣宗都一起带来了。我想这是给天衡圣宗的一个机会,也是给我的一个机会。”
沧溟见过她意气风发的模样,见过她明媚张扬的姿态。
但从未见过她这般落寞失意,好像整个人都要碎掉。
他心一紧。
没等脑子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似是在安慰。
程十鸢一愣。
抬眸看他,眼睛里满是错愕。
即使什么都没说,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你在干嘛’。
沧溟后知后觉,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正要收回手。
包厢门倏然被打开。
裴定一进来,看见的就是程十鸢和沧溟四目相对,沧溟的手还放在她的头上。
他眼底眸色幽深,一抹暗光转瞬即逝。
程十鸢转头看去,沧溟顺势收回自己的手。
她发丝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残留,手指微微蜷起。
“你怎么来了?”
裴定吃了换颜丹,变成了之前见过的那张脸。
在亚兰城他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被弄死他的人盯着,他怎么敢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裴定走进包厢。
“你们吃庆功宴我当然要来,毕竟我也是天衡圣宗的一份子。”
他嘴角带着笑意,视线落在沧溟身上。
“不过今天不是我们的庆功宴吗?怎么有个不相干的人在场?”
程十鸢顺着他的视线,才知道他说的不相干的人是沧溟。
“哦,他是我朋友,这家店就是他的,今天是他请我们吃的。”
她走到裴定身边,裴定眼底的冷色化了些。
“你来没让人看见吗?”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严将没跟你一起来?”
“放心,我是光明正大来这吃饭的,没人会怀疑什么。严将就在隔壁,他会盯着的。”
程十鸢点点头,“那你一起坐下来吃吧,正好我们也刚刚开始。”
裴定笑着点点头,眼神挑衅地划过沧溟。
接收到他眼神的沧溟:?好像不太友好。
裴定在孟鸿云边上的空位坐下,以为程十鸢是坐自己边上,眼见着她绕过几个空位又坐回了沧溟旁边。
“你吃好了吗?”
程十鸢:“我不吃,你们吃吧。”
她说完,又和沧溟继续聊起来。
裴定握着筷子的手收紧,险些要把筷子折断。
沧溟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眼神戏谑。
用只能程十鸢听到的声音跟她说:“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我。”
程十鸢没细想,“不是,他就是没什么表情的,天生臭脸,不是对你有意见。”
沧溟轻笑。
凝视着眼前有些迟钝的程十鸢,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脑子不太灵光。
男人的敌意有的时候,比女人表现出来的更为明显。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