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快上课了,怎么不进去啊?”一道温和柔美的女声忽然在阿洛上方响起,她抬起头见到一位面容清秀年轻长发的女老师,于静。
就是她发现了原主的音乐天赋,并积极鼓励劝说钟父送女儿来学钢琴。
于静本来是省城音乐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家人的要求才选择回来在少年宫当个音乐老师,但没想到会意外发现钟秀这样一个拥有着绝对音感的孩子。
这种天赋几乎是百万中无一,只要好好培养,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于静也注意到钟秀在钢琴班里隐隐受到的排挤孤立,但也有些无可奈何。
在这个时代的华国,钢琴可是一样奢侈品,若不是前几年国内开始兴起钢琴热,县城里的少年宫开钢琴课也未必有这么多人家把孩子送过来。
而能在县城送孩子来学钢琴的家庭条件基本上不会太差,甚至许多是互相认识的。
钟秀作为一个半途插进来的学生,也不容易融入这些孩子的集体中。好在他们顶多不与钟秀交朋友,却不至于欺负她,于静也有在旁边看着。
阿洛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于老师身后进入教室并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旁边坐着的头上别着亮闪闪的蝴蝶发卡,穿着黄色公主裙的女孩,便是导致原主一身悲剧的关键人物――宋曼青。
知道真相的原主曾在电视上看到宋曼青在记者的追问下避而不谈,只说是自己父亲是太爱她了,才做错了一些事,父亲临终时也很后悔,也许得癌症就是他的报应,现在死者已矣,她也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了。
那个哪怕因为受到舆论影响也优雅美丽风光无限的钢琴家,和眼前骄傲得像个小孔雀的女孩隐隐重叠在一起。
即便下手害原主的是宋曼青的父亲,她并不知情,但也同样享受到了利益和好处不是么。至于原主和家人后来的悲惨遭遇,这对父女也没有在意过。
见到阿洛的小女孩宋曼青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她。钟秀在班上所受到的排挤孤立大半是她带起来。
在钟秀没有出现之前,宋曼青一直是钢琴班上的第一名,最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关注,长得好看家境不错。
她从五岁就开始学钢琴,父母又很注重对她的培养,使得她早早就站在同龄人更高的起跑线上,向来是父母向亲朋好友邻里街坊炫耀的骄傲。
但钟秀这个农村来的野丫头,居然比她更得于老师的喜欢,而她在钢琴上几年的努力辛苦也随随便便就被钟秀的天赋给超越了。
这两年来市里县里大大小小的比赛,只要有钟秀在,她就只能拿到亚军。
哪怕小小年纪也知道什么叫做嫉妒,钢琴班上的同学不是和宋曼青认识的发小朋友,就是同一个学校的。在她的有意无意影响下,渐渐的钟秀就被他们当成了混入白天鹅里的丑小鸭。
这种孩子之间的排斥对于钟秀来说并不算什么。
钟秀很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知道为了供自己上钢琴课家里付出了多少,一心一意只有刻苦练琴。而她的父亲甚至都做好了把家里的田地土房卖了也要供女儿以后上音乐学校的准备。
这些都是钟大山一遍又一遍的向人打听询问来的。即便没有那个改变命运的比赛机会到来,钟家也会咬牙砸锅卖铁一步步走下去。
而那个机会给了钟秀和钟家触手可及的希望,结果却是将他们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今天我们学习一首难度比较高的钢琴曲,拉赫马尼诺夫的《g小调前奏曲》。”
阿洛坐在下面,认真听着于老师上课,对于什么曲名还是钢琴家的名字生平,不止是阿洛,原身也都一窍不通。
倒是旁边的宋曼青神采奕奕,甚至还接连举手回答了于老师的几个问题。她父亲是县里机关单位的,母亲是中学老师,还经常托人在省城买了很多有关钢琴古典乐方面的书让她学习。
不过当于静教授学生示范弹奏一遍后,阿洛才意识原主所拥有的天赋――绝对音感有多惊人。
于静所按下的每个黑白键带有的音符旋律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阿洛甚至都不需要去看老师如何弹,光是用心倾听,那琴声便自然而然便印入她的脑海中。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只学了两年就能在钢琴班上遥遥领先,甚至有望取得省赛名额,出国学习的机会。
正如于静建议她父亲时所说的,她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天才。
这份天赋有多美妙,失去时就有多残酷,就好比从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坠落掉入只有黑白二色黯淡无光的地方。如果她是生来平庸也就算了,可明明有着大好的天赋与前途,却不幸地毁于一旦。
这些痛苦背钟秀深藏在心底,从来不曾和别人说过,只是厄运没有放过她,因为失去听觉,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绝望。
后来钟秀曾无数次想过,也许不曾拥有这样的天赋反而会平凡而安稳的。
作为一个被毁掉的天才并承受了无尽苦难的她,只能可悲地逃避痛恨着自己。如果不是数十年后真相被挖出来,她或许都没有勇气去怨恨夺去她人生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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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又讲了一些基础乐理知识后就让学生们上来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