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繁杂而琐碎,即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四个人相约游玩几次,两个孩子同龄,男生间又有不少共同兴趣和爱好,表面上相处还算融洽。
接着开始走亲访友。
苏颖这边简单,除了顾津一家外没什么亲戚,北方还有个舅舅,近些年才联系上,逢年过节或有事相告时才会打个电话走动一下,所以只需提前告知,婚礼当天再请来观礼便可。
而郭尉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早年父母离异,母亲仇女士改嫁郑朗轩,郑朗轩是本地某高校的退休教师,有一独女叫郑冉。凑巧的是,大学时期郑冉所在的美院与郭尉就读的工业大学只隔着一条马路,两人相差两级,她年纪稍长一些。
某天,苏颖随郭尉前去拜访,郑家并非她想象中那样奢华,只喧嚣城市中有一片幽静之地,绿树成荫,小楼三两幢。
二老家位置居中,视野所及小区中心的人工湖,门前有个不大的院子,院中石阶旁摆着茶几小凳可乘凉,闲来还可养花逗鸟。这里平时由保姆照顾起居,郑冉和郭尉偶尔回来,也是吃顿饭的功夫便离开。
对于儿子的婚事,仇女士显然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纵使有想法也得搁在心里,面上不冷不热,倒没给苏颖太大难堪。只是郑冉这人有意思,外表冷艳,笑容吝啬,看苏颖的目光绝对算不上友善,就像对待外侵生物,餐桌上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个遍。
苏颖也坦荡,大大方方给她看。
末了郑冉用餐巾拭了拭唇角,站起来道,“张阿姨这海鲜没处理好,腥气太重,你还吃的挺多,口味倒是变了。”这话是冲郭尉说的。
郭尉慢条斯理地咀嚼食物,眼皮没抬一下。
事后苏颖反过味儿来,问他:“我是臭海鲜?”
“从何说起?”
郑冉那番话音量不算大,却字斟句酌足够桌边每个人都听清,这人却一脸茫然,大有装傻充愣的嫌疑。
苏颖瞥他一眼,觉得这两人关系匪浅,不是结过仇就是有什么感情瓜葛。
终归是旧事,苏颖没兴趣过问,便就此作罢。
不知从何时起,苏颖离开洛坪的想法越发迫切,镇上的服装店不用转手,只是顾津现在的状况接过来有些力不从心。
近几日苏颖睡得比较晚,她把顾念和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分别装箱。
这房子曾是顾家老宅,顾维顾津两兄妹从小离家,一个在陌生城市独自拼搏,一个误入歧途丢了性命。
千帆过尽,她随顾津在这里落脚,一住就是五年,之后李道减刑出狱来找她,两人结婚生子,这才将隔壁买下来,分院单过。
苏颖坐在床下的小凳上,眼睛慢慢扫过四周摆设,轻声叹息。
在她还没悲悲戚戚感怀完过去时,门那边传出点动静,顾津端着一盘西瓜探头进来,朝她笑笑,把盘子搁在对面的桌子上。
“念念呢?”
苏颖起身去拿西瓜:“在对门周家玩儿呢。”她咬一大口:“好甜!”
顾津抿嘴笑了下,眼尾扫到墙角放的行李箱,半刻才问:“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顾念个子长得太快,有的衣服还没穿就小了,还有些旧玩具,”她指了指旁边:“明天问问邻居,扔掉可惜。”
顾津坐在床边没接话,屋子里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往常相处中极少见。
苏颖知道她有话说,便将西瓜放下,抽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你……真的考虑好了?”
苏颖看着她,点点头。
顾津又无话,看了会儿地面,忽问:“你爱他么?”
苏颖指尖一抖,显然被这个字眼吓到了,纸巾在掌心揉成团,却故意拧着眉毛:“诶呦,真酸,倒牙。”
顾津表情有些严肃,斟酌着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也盼着顾念过得好……只是不想你太草率,婚姻最起码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你们认识时间不算长,我怕……”她没有说下去。
苏颖倚着桌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年轻时肆意疯狂那叫爱,能延续下来的也叫爱,就像你和李道。”她摊摊手:“人都死了,半辈子也快过去,现在我三十岁,还谈什么爱呢。他条件足够好,人品说得过去,关键也想重新建立家庭,不像随便玩玩。搭伙过日子够用了。”
“可是……”
“我就是想马上离开这儿。”
顾津怔住。
苏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缓了缓语气:“不是因为你们,是我自己的问题……有时候我就想,这世界太不公平,那次他们五个人一起做事,最后李道平安,许大卫平安,所有人都平安,偏偏顾维死了。前几年还好些,自打李道出狱来找你,许大卫那混蛋也跟来凑热闹,我就特不想见到他们。我经常告诉自己向前看,要积极要乐观,把日子往好了过,但他们总是把我拉回过去,想那些痛苦的经历,然后我又得安慰自己,不停给自己打气。就这样,来回重复。”她轻叹口气:“我有点累,想重新选择一条路,找个男人,看我没他顾维能不能过得好。怎么说呢,总觉着不能认命,想把下半辈子过出点名堂,对自己好点儿。”苏颖说:“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