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我不知道队长受了什么刺激能这么不冷静!做出这种错事!”
“但他全是为了你,闺女,他是为了你啊!”
凌晨三点,万籁俱静,唯有床头仪器每隔五秒作响,滴滴的轰炸耳朵。
秦幼音蹲在墙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暗沉的影子。
许久过去,一动也不动。
她眼睛是干的,流不出泪,失神看着床边垂下的输液管,眼底一丝光也没有,所有那些鲜活的色彩,全部在这个夜晚归于死寂。
王闯离开病房前,接到了队里同事的消息。
段老七受了重伤,下落不明,他手下过命的死忠数不胜数,哪怕抓进去好几拨,一出来仍有人为他卖命。
现在人不见了,查不到踪迹,而对段老七最了解的只有当年亲手抓他进去的秦宇。
秦宇不醒,没人找得到藏匿的段老七。
到了这个关头,没什么可隐瞒,王闯实话告诉她:“段老七本来就对队长恨之入骨,这次因为队长出现,他没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肯定会变本加厉报复。”
“你,队长,甚至你身边的人,在找到段老七之前,都会非常危险。”
“他那个人丧心病狂,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音音,你做好心理准备,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会面临生命威胁,队长这次是大错,局里没有义务管他治疗,但也因为这件事,暴露了段老七私藏枪械,算一点弥补,再加上队长过去立功多次,局里决定保护你们。”
“为了安全,本市肯定不能待了,需要尽快把你们转移,行踪绝对不能外泄。”
王闯最后说:“王叔负责任地提醒你,警察做不到百分百确保你们的安全,如果不想身边人被连累,就必须保持距离,现在这个情况,你不适合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又一声,滴。
有频率的轻响刺得人剧痛难忍。
秦幼音仍抱着腿,蜷在阴影里,全身血液凝结成冰。
世界像是一点点收紧的,繁华明亮被浓墨侵蚀,直到一个出口,一条缝隙都不能留下,彻底坠入无底的地狱。
差一点忘了,她本身就该是活在地狱里的。
老天也许看她可怜,恩赐给她一个极致绚烂的梦。
在她奢侈地以为可以企及的时候,再亲手捏碎。
秦幼音双脚蹲得没了知觉,嘶哑嗫嚅:“爸,你是为了我。”
“妈妈是为了我死的。”
“爸爸为了我可能要一直昏迷。”
“小姨也为了我被自己的丈夫儿子仇视。”
“大家全都是为了我……”
“那我呢,我有错吗?”她一字一字,自己也不明白在问谁,“我可不可以选择?”
“活着太苦了,可以的话,我想选最开始就不要出生。”
天际浓黑欲滴。
又有狂风卷起,吹得窗户嗡嗡作响。
秦幼音空茫地望着窗外。
“不行……”
“还是……想活一次,如果没来过,连梦都不配得到,就不知道原来会有一个人那么爱我。”
“也不知道,我能掏空所有,去爱一个人。”
秦幼音垂下眼睫,念着他的脸,他的温度,用尽力气攥住手上的戒指,干裂嘴角弯出一丝极苦的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