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在她一次次求助时,最后只问:“你检讨检讨自己,她们怎么不欺负别人?”
绝望是一层层加深的,深到极限,成了麻木和机械,但痛和怕还是懂的,知疼知苦,心理怎么可能不落下毛病。
初二假期,她战战兢兢回到小姨家,夜里被忽然晚归的周岭再次闯进浴室,死死捂住她的嘴。
她发狠咬他,被他掐着脖子欺负,她喘不上气,一时绝望害怕到极点,挣开他一头撞在坚硬的瓷砖上,血晕满额头。
一次寻死,小姨崩溃,再次把周岭送去派出所。
他满十六了,但还不到十八,刑事责任形同虚设,被扣住教育两天,也就作罢,却被他同学知道,丢了大脸,转头把怒火全部发泄给她。
初三才是真正的折磨,以前经受过的都成了小儿科。
梁彤迷恋周岭,对她恨之入骨,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能想到的恶毒残忍,全施加在她身上,她被学校要求去琵琶表演,在学校间出了名,回来遭到最狠的一次霸凌,烫出满身烟疤,小姨夫怪她摔坏琵琶要赔钱,污言秽语责骂她,周岭也重燃对她的欲念,摁着她要把她生吞活剖。
她一丝丝生的念头都不复存在,最后给秦宇打了电话告别,却是忙音。
她半夜里跌跌撞撞逃去小姨的诊所,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缩在桌子下面吞了大把的安眠药。
那个晚上,她靠在桌边,等待药效发作,默默望着窗外如水的月色,笑得很甜。
有些时候,死了真的比活着要轻松太多。
然而她被小姨发现,拉到医院洗胃,她迷蒙看向头顶白惨惨的灯光,可偏偏觉得,所有灯都已熄灭。
她是很多人口中的垃圾,废物,累赘,不要脸勾引哥哥的婊。
胆子小,心理有病,什么都害怕,不敢挺胸抬头,活着都是错误。
她的病情反复加重,一个字也不肯再说,拖着皮包骨的身体闷在黑乌乌的小屋里乱画,从前很珍惜的画笔纸张,全成了发泄的工具。
可终究,想要一个出口。
她把最阴暗的画发到微博上,想让更多人来骂她,却有一个人,顶着最简洁的名字和头像,跟她说:“画得很好,别放弃。”
好像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别放弃。
这道光太微弱了,照不进她的世界,她甚至变本加厉,画让人皱眉不适的画稿,那人仍旧说:“好看,颜色再亮点就更好了。”
一道光,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变得更强更亮,击打着她累累伤痕的外壳,直到日复一日,刺破一个极其细小的角落。
她以为她需要很多光才能被照亮。
原来……一丝丝就够了。
只要有那么一缕分给她,她就像得到了所有弥补。
她走出房间,周岭被小姨强行送去国外上学,她让遍体鳞伤的自己站起来,吃药治疗,读书考试,可没想到,会在千辛万苦得到了一辈子最珍贵深重的爱后,差一点掉回深渊里。
女警流泪不停,默默给她递了杯水。
秦幼音手腕不稳,水洒在被子上。
女警扣上笔,揉着额角深深叹息,她拍拍秦幼音的肩:“先好好休息。”
秦幼音揪着被角,抬头问:“你相信么?我说的这些。”
女警点头:“我相信,那些日记本我们已经看过了,全部吻合。”
秦幼音怔愣,忽的坐起,不顾手上针头,追着问:“你们看了日记本?!那,那他……”
“你男朋友?”女警说,“他比我们看到得更早。”
秦幼音跌回床上,慢慢曲起腿,把脸埋在膝盖间,咬紧的齿缝间泄露出细细呜咽。
女警走出病房,意外发现顾承炎就在门口,他长腿曲起,蹲在地上,头垂得很低,犹如一团蕴藏着雷霆暴雨的漆黑云团。
危险压抑到让人望而却步。
顾承炎掀起眼帘,眸光猩红淬血。
女警下意识咽了咽,看见他拳头关节处都是破口,像硬生生砸出来的。
她向他走近两步,没忍住,到底带了私人情绪低声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女警实话实说:“不怕告诉你,我工作才五年,类似案件已经经过七八起了,几乎没有一个当事人能得到满意结果。”
“很多女孩受到的侵害,都来自身边亲人近人,甚至有的更严重,小时候就遭到真正不可挽回的……”
“哪怕坚持到底起诉打官司,到后来也是女孩的伤疤被反复揭开,正常生活全部毁掉,运气好的,换来对方判刑几年,出来照样吃喝玩乐,运气不好的,一场空。”
“按小妹妹的情况,她初中时候遭受的猥|亵和霸凌,施暴方也是未成年,周岭在当时得到了相应处罚,案已了结,而梁彤跟她同岁,更是没法去追究法律责任。”
顾承炎一言不发。
女警还要继续,手机响起,她走到背人处接听,似乎与人争辩了几句,愤愤挂断,踟蹰后走回顾承炎跟前。
“……所里的同事打来电话,说周岭和梁彤一口咬定是普通的私人恩怨,威胁泄恨,没有涉及侵害。”
“梁彤雇用的几个人也众口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