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音很乖, 此刻判断力又弱,听到让她觉得安全的声音在提要求,就柔柔顺顺地软声叫:“……小炎哥。”
因为带了鼻音,调子里有甜幼的奶味儿。
顾承炎离她很近, 这三个字从耳朵钻入心底, 搅出一路的惊涛骇浪。
他着了魔似的。
“秦幼音……”顾承炎抚着她的脸,胸口起伏,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秦幼音眼帘沉重,勉强半抬着, 老实点了下头:“是小炎哥。”
顾承炎真要疯了, 虽然清楚她还迷糊着, 清醒过来很可能不会承认,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她的头揽过来, 热烫嘴唇压下,吻在她的额头,细细碎碎的刘海上。
唇上着了火, 激烈燃烧到身体里每个细枝末节的角落。
他沉重呼吸。
……早晚叫她要了命。
许久后顾承炎才起身,给她把被子盖严实,看她虚弱的睁不开眼, 想问的话全压了回去:“再睡会儿,哥就在医院里不走, 别怕。”
秦幼音很快没了声息, 苍白地陷在枕头里。
顾承炎心越疼, 拳头攥得越紧,他轻声走出病房,程嘉迎上来,眼眶通红问:“是不是楚昕?说啥宿舍水管坏了,肯定是她捣的鬼!”
“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程嘉深吸口气:“楚昕暗恋你,所以讨厌音音,但我感觉这个不是重点,我认真想过了,是从那天下午,她回来撞见我们视频开始,才突然变本加厉的!”
“视频?”
齐晶晶帮着程嘉,把那天跟秦宇微信视频的过程复述。
顾承炎皱眉,正好陈年的消息也过来:“哥,打听差不多了,那楚昕是个绣花枕头,平常装得白富美,实际没钱,用的假大牌,背着好几笔校园贷款,她还有个同学说,看到过她鬼鬼祟祟进一栋破居民楼,好像是回家,根本不是她平时说的豪宅。”
装有钱,打肿脸充胖子,对秦宇避讳到需要冲他女儿发泄。
与其说讨厌,还不如说,她是怕有什么东西会被秦幼音拆穿。
顾承炎有一万种方式让楚昕生不如死。
但他真正想要的,不是简单的单方面屠戮,而是他的小姑娘能够好起来。
顾承炎再次拨通王闯的电话:“我是秦幼音的同学,她被名叫楚昕的舍友弄伤住院了,我想问问,您认不认识这个人?”
王闯憋了半天,骂出一句脏话:“我现在过去!”
他是穿警服来的,风风火火一头汗,二话不说就要往病房冲,被顾承炎拦住:“小孩儿睡了,不方便。”
王闯打量他两眼,确定秦幼音没有大碍,才去少有人走的步梯间里点了根烟:“你跟闺女是啥关系?”
顾承炎直视他:“我昨天晚上陪她回宿舍,发现出事,闯进去把她送来了医院,上次秦叔叔受伤,也是我跟她去的。”
一句话什么都没点明,但偏偏字字都透着无比暧昧。
王闯以刑警的眼光审视顾承炎,看出他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对闺女倒赤诚真心,终是叹了口气:“……楚昕他爸是队长以前的老搭档,过命的交情,当年一起接了任务,对方是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抓捕当天,楚昕他爸以为胜券在握,冲动之下,不听上级指挥,私自提前动了手。”
“不但他丢了命,还连累整个支队都差点全军覆没,是队长反应快,保住了大伙儿,把那头目给抓了。”
“但是也因为这事儿,队长被那帮余孽报复,他受了重伤,嫂子……”王闯吸口烟,“嫂子没了,他把才不大点儿的闺女送去了南方。”
既是独自无法照料,更是害怕女儿被牵连。
顾承炎一动不动听着。
王闯停了半天才说:“队长最痛苦的时候,看着楚昕她妈来队里闹,说孤儿寡母的没法生活,她男人是为了国家牺牲,应该给补偿。”
“其实哪是牺牲,是犯错,上头不追究都是照顾了,但是队长受不了,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就私下里拿钱,每月接济她们娘俩。”
王闯说着,把烟捻灭在垃圾桶上,恨恨说:“谁他妈知道那是个白眼儿狼!楚昕她妈看队长这么殷勤,就硬说她男人是叫队长害死的,说他失职,没保护好搭档,给钱肯定是心里有愧!”
“队长看孩子还小,天天吃不上穿不上,越瞅越像自己闺女在受苦,也不跟她计较,还是按月打钱,上回还说,等楚昕大学毕业就停,这可好!有啥妈就有啥孩子,坏心动到闺女头上来了!”
顾承炎眉宇里全是戾气。
他点点头:“我不管她是谁,动到秦幼音了就不行,她做了多少错事,就得受多少惩罚。”
顾承炎回到病房的时候,秦幼音已经彻底醒了,坐起来靠着枕头,被程嘉逗得有了笑痕。
然而一见到他进来,那点笑痕马上消失,变成了忐忑不安的垂眸。
虽然不出意料,但顾承炎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他就说吧……
小孩儿可没良心呢,清醒以后根本不会对他负责。
程嘉和齐晶晶自动退出去关上门,秦幼音更局促,把被子抓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