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种锐器剖挖了一个血洞,正汨汨地淌着血,元丹外露,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玄衣不敢置信地失声道:“父亲……!”
只可惜,不论他喊些什么,声音都是发不出去的。
这是穆笙的神识。而他不过是神识的旁观者,只能囿于这具身体,眼睁睁地望着过去再一次重演。
就在这时,平静的湖水忽然出现了动荡的波纹。
“哗啦”一声,靠近岸边的水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好似在抓救命稻草一样,那手竭尽全力地拽住了岸边的树枝,缓缓地把自己的身躯拖拽出水。
下一秒,湿漉漉的少女从湖中艰难地翻身上岸,跪在了草地上喘息。
玄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想在那上面烧出两个窟窿。
那是个穿着藕色衣衫的少女,大概是受了伤,隔了许久才翻过身来。那张白晳秀逸的脸庞,不是简禾又是谁!
朦胧中,玄衣忽然生出了一种预感——如果继续看下去,某种他坚信的、从未质疑过的东西、某种美好的感情……就会在他面前崩塌成泥,被残忍地摧毁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回到昨日。
可他最终只能一瞬不移地望着。
玄桦袒露在伤口外的元丹,显然引起了简禾的注意。
她拖着半死的身躯,费力地爬近了已无反抗之力、睁着一双眼睛的垂死巨兽,另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靴子。
玄衣的喉咙就好似被一只烧红的手扼住了。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那只秀美白晳的手,曾做出各种各样的吃食,曾带着他去看皮影戏,也曾在吃心怪的攻击面前,奋不顾身地护住了他。却在这个夜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银色匕首。
下一瞬间,玄衣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原来是当时的穆笙害怕得闭上眼睛了。
但是,即使视线受阻,利刃剖开血肉的声音还是清晰在耳。
呲拉——
血花四溅。
一切归于沉寂。
明明这只是神识,是幻象,但玄衣却有种错觉,那滚烫的血也溅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在嘲笑他——
他心心念念要找出来的仇人赤云宗,她早就了然于胸,并一直保持着缄默。看他不得要领、在原地绕圈的丑态,应该很好笑吧?
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原来正是夺走他父亲元丹的幕后黑手。他们的相识是从欺骗开始的。
长达两年时间,他连好坏都分不清楚,认贼作友,多么讽刺啊!
风声萧索,弦月泠泠。
等了许久,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后,穆笙终于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
虽说是睁开了眼睛,却玄衣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因为,正有恐惧的热泪不断自穆笙的眼缝渗出。渐渐地,整张脸都爬满了水渍,甚至淌入了口中,又咸又苦涩。
……
穆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林间空地上。天已经开始黑了。
玄衣已从他的神识里退出去了,但那种被入侵领地的头昏脑涨、目眩欲呕的感觉,却还存在着。
不远处的溪边,玄衣背对着他,像樽雕塑般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衣哥哥……”穆笙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奔向玄衣,急迫道:“你看到我的神识了吗?现在知道我没有撒谎了吧?那个女人是个披着羊皮的恶魔,她诱你来岚城,一定是另有所图!”
绕到了他的正面,穆笙声音一消,吓得惊叫一声道:“玄衣哥哥,你的额头!”
方才拔掉鳞片的地方,正是玄衣两道剑眉的正中。
在变回人形后,本来是看不出那里缺了鳞片的。可现在,那处却无故渗出了一缕鲜血。
玄衣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淡漠地摊开了手心。
那片才刚□□的价值连城的额心鳞片,已被他用劲力捏碎,成了一滩粉末。
玄衣闭上眼睛,离去前一反手,这摊粉末便落入了溪中,如垃圾一样随水波飘荡而去。
“玄衣哥哥,你要去哪里?”
玄衣定住脚步,僵直着脊背道:“我还有些事没弄清楚。”
“还有什么没搞清楚的?!”穆笙追了两步,忽然一跺脚,道:“玄衣哥哥,你还会替我们村子报仇吗?”
“放心。”玄衣顿了顿,声音是一片刺骨的冰冷:“当年有份参与过这件事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那边厢。
自从进入岚城之后,系统就不再播报玄衣那边的进度,简禾还不知道他已与老熟人见上面了。
虽然昨晚险些被冻成了冰棍,但睡醒以后,力气就恢复了许多。
简禾嘟囔道:“吐完血,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系统:“叮!今天的‘疼痛呼叫转移’代偿变为了‘不许挠痒’,请知悉。”
简禾:“???”咋觉得这要求越来越奇葩了?
玄衣并不在房间内,这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一醒来没看到他。
简禾打了个呵欠,瞧见自己身上盖了两层被子,被角掖得很密实,看来玄衣应该不是匆忙离开的。
昨晚体温骤降,两张被子就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