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夏天, 酷热, 一个瘦弱男孩混在一群大老爷们中搬砖,汗流浃背, 有些人直接光着膀子干,黝黑的膀子在火辣的阳光照射下泛着闪亮的油光。
中午, 大家坐在简陋的木板棚子里乘凉, 老马叔从水井里拎起一个水桶,桶里装着两个大西瓜。工人们不由舔着干裂的嘴唇, 口水直流,心中燥热, 冰凉爽口的大西瓜正好可以解暑。
老马叔在一群狼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在木板上切开西瓜,大家围上前拿起西瓜,火速开吃。
楚尘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闷闷不乐,汗湿的衣服贴在他身上,隐约可以看到脊背上的骨头, 汗水顺着鼻尖低落到地上, 拿着棍子戳着地上蚂蚁。
老马叔见楚尘坐在一旁心事重重,拍开伙计手, 那一牙大西瓜走到楚尘身边。“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我妈说没有。”楚尘盯着西瓜, “我想请几天假,到学校问一下。”楚尘抬头望着太阳,骄阳似火。
“行, 现在砖厂也不忙。”老马叔拍拍楚尘的背,让楚尘放轻松。今年真热,有好些地方都发生旱情,他们县里大片水稻枯死,再不下雨,农民颗粒无收,还要交税,日子怎么过呦,该死的老天,希望国*家到时候能补助农民。老马叔掏出五十块钱给楚尘,“从你工资里扣。”
楚尘收下钱,西瓜放在老马叔手里,提脚跑到大马路上坐到县里的车。
老马叔好笑看着手里西瓜,听说这个孩子成绩不错,考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
楚尘坐在小型客车上,车里闷热,发动机轰响声,排出的柴油味,让人作呕。村头,有一个妇人抱着小孩招手拦车。
小客车非常小,不到二十个座位,座位已经坐满,楚尘起身让做。妇人道谢,抱着孩子坐下。
楚尘站在窗口,车子启动带动带起闷热的风,缓解了车里臭汗味和柴油味。
车里到了一中,楚尘下了车,碰见一些同学来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学校为了避免录取通知书送到学生家(大部分是农村学生)时出现送不到、送错等情况,一般建议录取通知书直接送到学校,学生亲自来领取。
“楚尘,大学通知书早就下来了,你还来干什么,该不会和我们一样被技校录取?”
“咱们比你们少读一年,回来国家就给分配工作,工资高,你和我们在一起挺好的。”
楚尘没有继续听同学说话,跑去找老班,楚尘气喘吁吁站在老班面前,估分估低了,这个学校他一定能考上。“老班,为什么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
老班见学生满头大汗,衣服被汗湿、身上还有搬砖留下的砖灰和汗水混成一块,“开什么玩笑,录取通知书上个星期被你姐拿走了。”学生姐他见过,打扮时髦,隔一段时间会送学生几件衣服。
“老师,我是被哪所大学录取的?”楚尘胸膛剧烈起伏,急切问道。
“H市理工大学。”老班让学生回家问问,“你家人也许要给你一个惊喜。”他见学生样子不像是说谎,这么长时间,按理说,学生家人早就应该把这件喜事告诉学生。中间出什么问题,他还要担责任,录取通知书是从他手中送出去的。学校命令规定录取通知书只有学生本人来才可以领走,当时楚娇他经常见到,没有怀疑,就把录取通知书给了楚娇。
楚尘伫立看了老班一眼,转身跑了出去,同学叫他,他都没有停下。他重新坐到小客车,回家。
原主有一个姐姐,楚娇,长的娇艳、不可方物。楚娇和一个煤老板的大儿子谈恋爱,煤老板夫妻不同意楚娇和他们大儿子在一起,不久前楚娇怀孕了,楚家父母还到煤老板家里的闹了一场,煤老板夫妻都没有同意楚娇过门。楚尘被楚家人通知没考上大学之后,楚家父母不让儿子回村里,嘱咐原主好好在砖厂干活。
原主一直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煤老板郝家同意楚娇和郝义的婚事。当时婚礼办的非常隆重,没人通知原主参加婚礼。楚娇结婚后,郝家人对她特别好,她在郝家没人敢对她大呼小叫,全家人供着她一个,过的日子堪比太后。
当年楚家父母以旱情严重,家中没钱,不支持楚尘复考,让楚尘回砖厂干活。楚家父母不允许儿子出去打工,一直把儿子拘在镇子里,身份证一直被楚家父母没收,换二代身份证的时候,楚家父母告诉原主,他们找关系办好了,不需要楚尘到派出所。
原主一直找机会要身份证,楚家人一直不给,没有身份证,没有办法出去打工,他到派出所重新打印户口本,没有证明,派出所不给打印。原主一直就呆在镇上,帮着老马叔干活。原主从来没有怀疑家人,他不知道家人瞒着他,将原主的身份证交给另一个人用。
原主到了二十七八,还没有结婚。原主父母想要抱孙子,又不想儿子知道当年的是事;最后只好和原主坦白一切,要求原主不要闹。
原主每天在砖厂日晒雨淋,成为一个村民老实巴交的出糙汉子。父母跟着楚娇穿金戴银,一家人过的真快乐,原主有底线,姐姐的钱与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张口闭口就问姐姐要钱,一直努力辛苦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