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凝青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每个轮回世界里最想送自己进监狱的可能都是她自己。
“陛下,害人终究是不对的。”眼见着事态全面失控,一直都很冷静的久我莲终于站了出来,说了一句大实话,“请您秉公处置,不要因情徇私。”
天皇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不妨碍他调侃一句:“莲君还是这么可靠正直,就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您说笑了。”久我莲说着,他的唇角即便不笑的时候也微微勾着,显得平易近人、温文无害,“不过是职责所在。”
他说着,便朝着竹内青子的方向看了过来,还是那样半垂着眼帘、雅致从容的姿态,让竹内青子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倒是白川彩子抹了一把眼泪,大概是心上人为她说话让她生出了对抗全世界的勇气,她同样看向竹内青子,眼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欢喜。
好家伙,不愧是你。望凝青终于在“被迫寂寞”的窘境中松了一口气。
她心想,就算不相信灵猫和司命星君,也该相信久我莲这位本土气运之子的品性与操守,毕竟是以高洁之名青史留名的大阴阳师。
这种不会因个人的私欲以及情爱就放弃道德底线的坚持倒是很适合修道,望凝青中肯地评价到。
原本这件事只是白川家的丑闻,但既然已经闹到了御前,就不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了。
如今事情的对错非常明白,白川家主令贵族之女充当影武士替死有错,但竹内青子想要谋害白川彩子也有过错。
闹到天皇面前便不存在“功过相抵”的说法,只有各打五十大板才能证明天皇的威势,不然日后什么家长里短都闹到御前来,皇室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好拂的。
“白川家的,禁足三月,罚俸一年。”天皇轻描淡写地下定了结论。
这个惩罚说轻也轻,说重也重,三个月不能上朝,对于千变万化的朝政局势来说便是失去了先机,罚俸一年虽说无伤大雅但到底很没脸面。
“是。”白川家主应了,但观其铁青的面色,大概心情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至于你——”天皇转向竹内青子,沉吟道,“虽说白川家负你在先,但竹内是白川家的属臣,臣欲杀主,到底有违‘忠’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霓虹是最看重忠义的国度,主辱臣死并不是说笑的,那些受封于主家的臣子若是无法保护主子,甚至会为了尽忠而剖腹自尽。
面对天皇的指责,望凝青无动于衷,她从未将白川彩子视为“主”,又何来忠义一说?
“陛下,可否将竹内押入阴阳寮?”天皇还在思考惩罚,久我莲却突然出声道,“竹内身上尚有一桩悬案,与忘川溺杀案件有关。”
“哦?”涉及藤原中宫的往事,天皇终于正眼看了竹内青子一眼,要知道为了这个案件,大御所刚刚处置了一位妃子,“竹内家的孤女,怎会与此事有关?”
“因为忘川之子视她为‘新娘’。”久我莲平静地丢出一个响雷,炸得所有人人仰马翻。
天皇霍然自席位上站起,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折扇一下下地敲在掌心:“莲君,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提前告知才是。”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还请稍安勿躁。”久我莲忽而笑了笑,他那双不带烟火气的眼眸睨了望凝青一眼,道,“更何况,竹内是曾穿过八重炼狱,令阿鼻都为之俯首的人。她拥有极为耀眼的灵光,若是成为巫女或者阴阳师,成就不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就连天皇都面露诧异之色,再次看向望凝青时,目光已有所不同:“当真如此?可惜了。”
天皇可惜于竹内青子没能接受系统性的神道学习,令霓虹痛失一位护国级的大巫女。
要知道,久我莲从不说谎,他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定论,那必然是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并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被众人用惊异赞叹的目光盯着,望凝青木了一张脸:“……”
收回前面的话,果然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各有各的毛病,正如灵猫保证的那样,气运之子果真对她“毫不友善”。
那天夜里久我莲念的咒果然是驱鬼显形咒,就算竹内青子外表看上去再如何不通道术,但一个人的灵光却是难以掩藏以及改变的。
“拥有才能却偏要作恶,不多加管控是不行的。”久我莲比了个“请”的手势,看上去似乎在等青子去牵他的手,“请吧。”
大概在高台上看见竹内青子的一瞬,久我莲便已打算将这不愿放弃作恶的蝴蝶锁进笼子里,用自己的一生去淡化她的恨、阻止她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望凝青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我说过,我跟雾见川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把我错认成了白川彩子。”
“我知道,但青殿,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久我莲抬眸直视她,那双眼睛沉静而又清透。
“保护我?”望凝青冷笑。
“是。”久我莲毫不避讳,语气恳切地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比谁都危险,青殿。”
忘川消逝的背后隐藏着更为巨大的阴谋,久我莲在根据线索调查过后,发现那位引导宫妃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