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激动,但他不知何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边鹤立鸡群的少女,她容色淡淡,不喜不悲,好似汹涌的海浪和肆虐的狂风都无动摇的磐岩。
“师姐不试着收复鲲兽吗?”与照先朝她微笑。
大抵,人总是那么些许劣性根,与照先性情温,向来备受同门弟子的追捧,他心思恬淡,恪守君子之则,但要说妄自菲薄,那不是。
他知道自己人缘极好,故而如今面对一个从不眼瞧他、心思仿佛寄靠于山海的师妹,总是忍不住挂心一二。
这样的上心并非男女之思,非要说的话,或许只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
“兽行天地,怎肯屈尊?”望凝青淡淡地回,“自取其辱之事,何必之?”
这事在望凝青的眼中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屁孩拿着糖来她的面前,说晗光仙君会对你好的你跟走吧——即便她如今虎落平阳,但眼界与心境不是假的。
鲲兽是如此,无论如何这都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妖兽,成年后堪比大乘期修士,如何会因人类少女的一善意便付出此生?
白灵没听见望凝青的话,她看着眼前强大美丽的巨兽,只觉得喜爱至极,一时顾不得方才放出的豪言壮语,在海岸边唱起歌。
歌声悠扬,唱词清丽,白灵拥极清脆动人的嗓音,入耳醉人无比。
望凝青微微闭上眼睛,平心而论,白灵的歌声的确人难寻,就连鲲兽都被她的歌声吸引注意力。
“师妹虽然性子娇气,但实际心地不坏。”与照先在望凝青身边坐下,趁机说起白灵的好话,“她只是性情天真,想得太少。”
错,是想得太多。望凝青半阖眼帘,垂目宛如祈祷。
与照先说很多,说白灵是如何体贴地照顾宗门内的灵兽,说她是如何被灵兽们喜爱。
他说许多,最后才委婉地道:“希望师姐不要将她的冒犯之语放在心上。”
“你很奇怪。”望凝青没抬眸,只是语气些冷淡地道,“你何笃定会将她放在心上呢?”
这句话一语双关。与照先微微一愣,竟些接不上话,只能喃喃:“师姐修的莫不是无情道?”否则几次三番被顶撞,怎么可能不心生介怀?
“物固所然,物固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望凝青看向脚边的岩石,“你会厌恶石头太硬,憎恨土地发黑,嫌弃海水太凉吗?”
“你不会,因它们本就如此;不会,因你们本就如此。”
这十丈软红尽是苦恼,看不惯是因眼界太小,会痛苦是因心境不够——所以人生在世,其实一直都是在自寻烦恼,苦求不得的是超脱之道。
望凝青说完,便不再言语,徒留与照先坐在一旁,愣怔地思量着她的话。
一行人在东海边停留五天,这五天是白灵要求的,她坚持驯兽并非一日之功,想要与鲲兽-交好必须耗费心力,以示诚心。
她说得振振词,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望凝青没戳穿她想要刘索拖延时的念想,只是每天夜里都会独自一人来东海的崖山上吹埙。
望凝青问鲲兽愿不愿意跟他们走,鲲兽摇摇头,它说新筑的巢穴很舒适,它懒得挪动。
望凝青问鲲兽喜不喜欢白灵,鲲兽说她唱歌好听,但它更想听她的埙音,他在她的埙音里听见山峦、风雪、明月的声音。
望凝青将东海之灾告诉鲲兽,那天夜里,鲲兽潜海千里,一把将那些恼人的海兽吞进嘴里,它说这下好,他们只剩一半,就不用继续抢地盘。
面对鲲兽的血盆大口还被鲜血染红的海面,望凝青只是淡定地鼓鼓掌,庆祝东海之主的诞生,第二天便宣布启程回去。
白灵不死心,道:“东海祸事尚未解决,怎可一走之?”
“事已结。”望凝青极目远眺,“鲲兽已是东海新主,它答应会管辖那些肆虐的海兽,至少二十年内,东海不会再生祸事。”
望凝青说得轻描淡写,白灵却是听得面白如纸。
一行人准备启程,鲲兽前来送别,它朝着望凝青长鸣一声,三块通透发蓝的琉璃鳞片被潮汐推来,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
望凝青看着那足半人高的鳞片,些无语的收起,白灵得鲲兽的馈赠——一些漂亮的珍珠还颜色鲜亮的珊瑚。
得鲲兽的馈赠,白灵却是些惊疑不定,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望凝青脖颈的陶埙上,顿时眼圈一红,露出好似被羞辱一般的神情。
“师姐那等可以和妖兽-交谈的灵宝,何必在一旁看笑话?”白灵哑声道,“白灵虽无仙器灵宝,但不是输不起的人,师姐这般作,难道称得上‘坦荡’吗?”
望凝青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陶埙,不过是一个做工些特别的乐器而已,连灵气都没。
鳞片赠知音,玩-物赠小宠——鲲兽眼中的世界是如此黑白分明。
你怎么对它,它便怎么对你。
望凝青不想参与口舌之争,转身便走。
白灵扑在与照先怀中哭成泪人。其他弟子窃窃私语,觉得掌教首徒这个下马威实在些剜人脸面。
回程的路上气氛极压抑,途经边城,众人都想起尚未归队的刘索,但带队的望凝青却是毫无停留,连去看一眼的打算都没。
与照先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