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一张一合。
喉结滚动之间,有细微声音出现。
是从喉间发出的干涩、枯朽,让人一想就想到冬日枯木绝望的气音。
路行远睫毛轻动,双唇阖动之下,最后还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只余玻璃窗前一双空洞无波的眼神。
窗外鸟鸣四起,春风拂过湖面,花香满地。
安静而祥和。
阳光落在他眼中,湿了眼角。
……
将格莉娅送走之后,沈知岁就收到了沈知安的短信。
沈知岁已经重新换了手机号码。
沈知安明显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除了例行的关心之外,还夹杂着对大伯母一家的抱怨。
沈知岁出了这样的事,大伯母一家可没少冷嘲热讽。
“不过都被我骂回去了。”
沈知安说着,又问沈知岁能不能适应英国的生活:“还好你口语好,不用担心交流的问题。”
看到这里,沈知岁蓦地想起什么,她抬起头,视线又重新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时,轻轻眨了下眼。
-
秦家闹的动静不小,邓屿听见消息时,匆忙往秦珩别墅赶去。
还没进屋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怒吼。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脱线了?!!!”
声音不小,邓屿刚抬起的脚突然顿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极为尴尬。
还是管家眼尖看见他,忙出来迎了人进屋:“邓先生,您来了。”
邓屿微阖了下巴,目光往里头瞟:“这干嘛呢,这么大火气。”
管家干笑了一声,含糊回了一句先生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般算计,想来心里也不会那么好受,何况沈知岁还莫名其妙离开了。
邓屿颔首表示理解。
直到他推开秦珩卧室的大门,看见秦珩正对着桌上一团乱糟糟的针线皱眉。
邓屿差点惊掉下巴,猛地摔上门又打开:“没走错啊。”
他嘀咕着开了门进去,一抬眸就看见秦珩面色不善盯着自己,他咂吧咂吧嘴。
“怎么,不欢迎我啊,我告诉你,现在可只有我对你不离不弃……”
走近看清秦珩手心抓着的平安符时,邓屿眼角一个抽搐,目光呆滞地往上移。
“这不是……小云雀给你的那个吗?”
也亏得当时秦珩给他炫耀来着,邓屿才能一眼认出。
秦珩点头表示回应。
邓屿又扬眉:“刚才发那么大火,是因为这个?”
秦珩这回终于出了声:“嗯。”
其实也怨不得佣人,之前佣人就提醒他平安符的针线缝得不密实,问他要不要加缝一层,那时秦珩没留意。
结果今天负责衣物的佣人是新来的,检查衣袋时不仔细,没曾想就将平安符也丢了洗衣机滚一圈。
邓屿听着秦珩对佣人的控诉,又看着他动作笨拙地拿着针线,极为不熟练地缝着脱了线的地方。
秦珩害怕沈知岁回来看见会生气。
邓屿眼角抽得更厉害,忍不住揶揄:“一个平安符也值得你这么宝贝?小云雀不会就只送过你这一个礼物吧?”
话落,邓屿就收获了秦珩一个轻飘飘的白眼。
下一刻人已经被推进衣帽间。
里层的抽屉是沈知岁两年来送的礼物,包装精致完美。
邓屿怔了下,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价值不菲的腕表,他曾经也心仪过。
他哇的一声感叹,咔哒一声又重新盖上盒子:“小云雀还挺舍得花钱的嘛。”
沈知岁送的礼物不少,然而邓屿明显注意到,好些礼物盒秦珩连拆开都没有,包装盒上香槟色的蝴蝶结还维持着最初的样子。
他唉叹一声,为沈知岁的痴情默哀:“不过也没啥用,买了你也没用上,尽整里边落灰了。”
秦珩站在邓屿身后,看着他打开一个又关上,目光追随着邓屿的动作挪动。
他微垂下眼,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秦珩轻捏了下手心,倏然自言自语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沈知岁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秦珩让人去了舞蹈房找,也没找着人。
在网上买水军抹黑沈知岁的是之前被赶出舞蹈房的江露,秦珩已经将后续交给律师处理,然而沈知岁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秦珩心想着,只要沈知岁回来,他也会像对方那般珍视自己送的礼物那样,珍惜沈知岁送给自己的礼物。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衣帽间最里边。
秦珩刚想说一声里头是空的,让邓屿可以走了。
结果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邓屿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后边的衣橱。
光影洒落下来,秦珩从未觉得衣帽间的灯光如此的灼眼。
邓屿还保持着开柜的动作,刚想揶揄一声怎么这里还有,目光上移到包装袋的标识时,笑容突然凝滞在嘴边。
很明显那是一个奢侈品牌的女士长裙。
柜门缓缓被推开,时间好像被刻意拉慢。
像是电影里边的慢镜头,衣柜后边藏着的所有一点一点呈现在秦珩眼前。
不留痕迹、不加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