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片龙鳞(九)
饶是向来没什么眼色的系统, 这会儿也不敢顺着心意对玲珑来上一句不客气。它心虚地缩了缩根本不存在的脖子,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宿主, 明明是自己要绑定的,可是绑定后却始终处于下风, 不仅如此, 她稍微不开心,它就觉得天要塌了。
玲珑顺势把小脑袋搁在楚战肩头,一副累了的样子,楚战轻柔地拍拍她的背,跟老大夫打了声招呼,抱着小孙女离开。
三日后, 他们即将抵达并州,而远在戎州的解天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派出去的探子非但没有传回楚战感染瘟疫的消息,甚至去了一批没一批,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楚战是否欺骗了自己。还有那个失踪的小孩儿……也许这一次,女儿的计策不再像之前那样周详, 这其中破绽着实不少,光是想, 解天明心中便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他放下手中书简,准备叫人进来, 结果起身的一瞬间头晕眼花,看不清面前事物,直接栽倒在地, 不省人事。
解袅袅也在翘首期盼探子们的消息,按照她的计算,这会儿楚战也差不多要病发了。她是女子,很多时候不能像男子那样到处走动,因此解袅袅更喜欢研究与推测别人的性格,楚战便是她研究的对象之一,此人责任心极强,根据解袅袅对他的了解,楚战一旦得知自己患了无解的瘟疫,必定不会选择回到并州,而他的儿子们个个重情重义,人一旦太重感情,就有了弱点。
找准弱点,便能成就大业。
可等了许久,这消息总是不来,饶是胜券在握的解袅袅也不由奇怪。这时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尊上、尊上他病了!”
解袅袅一惊!
父亲的身体没人比她更清楚,只要不受伤,好端端的再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怎么会生病?!
她立刻起身,“请过大夫了么?父亲怎么样了?”
侍女答道:“府里已经派人去请了,尊上现在还昏迷不醒。”
解袅袅心底咯噔一下,她太了解自己的族人,父亲一生只得自己一女,亦有将戎州大业传承于自己的意思,族人大都不能对她服气。她本想借这个机会拿下并州证明自己,可父亲突然生病让解袅袅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稳操胜券的事从指缝中溜的一丝不剩。
大夫到了之后给解天明诊脉,解袅袅擅察言观色,瞬间看出大夫表情变了。她摒退左右,问:“你大可直言,我父亲生得是什么病?”
大夫嘴唇哆嗦了两下,扑通一声给解袅袅跪下:“姑娘饶命!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尊上、尊上这是染了瘟疫!”
什么?!
解袅袅大惊:“这怎么可能?!”
她娇生惯养,虽自幼饱读诗书,却很少出门,大多是纸上谈兵,也因此对于旁人的生命不是那么在意,屠村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
都说瘟疫可怕,但解袅袅并未亲眼见过感染瘟疫的人是什么样子。她看向床上烧得满脸通红甚至皮肤上开始隐隐出现斑点的父亲,心下恐惧,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随即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居然连父亲都不敢接近,便强忍着恐惧问:“父亲可还有治?”
大夫胆怯地摇摇头,“在下无能为力……尊上感染已久,只是不知为何这瘟疫潜伏期这样长,前段时间完全不察,却在临了彻底爆发。”
他说的话太熟悉,解袅袅立刻想起她与父亲派去研究地牢里那小孩儿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用小孩儿的体|液做感染源,又以活人做实验,得出的结论与这大夫说得完全一致!
那孩子身上不知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知是否有过奇遇,总之他感染了瘟疫却活了下来,身体却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感染源,可只要不触碰到他的体|液,他便是安全的。且即便触碰到了,潜伏期也非常长,恰好就是楚战从戎州离开到达并州之前,定会爆发。
可现在这瘟疫却爆发在父亲身上……解袅袅再傻也知道他们父女俩是被人将计就计了,他们想要害楚战,楚战早早察觉,先下手为强,怪不得探子们始终没有消息传来,楚战根本就没有感染,感染的是她的父亲解天明!
此时的解袅袅还太过弱小,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完全无法与族人抗衡,那些个倚老卖老的家伙,联合起来想对付她一个弱女子简直不要太容易,父亲不能死,父亲一定不能死!
解袅袅当机立断,命人将大夫扣押,便让他住在府中为解天明医治,不得回去医馆,同时勒令下人们守口如瓶,谁都不许把尊上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如此先稳住局势,其他的之后再说。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解天明一倒下便没能起来,这瘟疫来势汹汹,且极其容易感染,解袅袅作为亲女都不敢太过靠近,门客们久不见尊上,自然心有怀疑,瞒是别想瞒住的!
解袅袅登时焦头烂额,解天明偶有清醒,时机都非常短,她深知决不能让人知道父亲得的是什么病,只推说是急症,需要好生休养,奈何此时的她还不是那个不费兵卒拿下并州为人追捧的她,族人们并不服她,解袅袅没有办法,她可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父亲的身体明显是好不了了,她心中迅速有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