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和接过方德春递过来的信封,像是有预感一般,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信封中的照片非同寻常。可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照片?
孟钦和微皱着眉,利落地将信封拆开,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落在了那个穿着狐裘和旗袍的女人身上,却再难移开。
他认得出那个坐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女人就是徐婉,可那时的她和现在相比判若两人。
她看上去喝醉了,挽着他的手臂半靠在他身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的眉心越蹙越紧,他着实想不起来她在他面前还有这样的神态?这样亲昵过?
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留意过?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他客气又冷淡的呢?
不,这不重要。
孟钦和蹙紧的眉头忽然慢慢展开,捏着照片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他回过头,问方德春:“她现在在哪?”
孟钦和甚至都没有说“她”是谁,可方德春却准确地捕捉到二少想问什么。当然,方德春也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清楚徐婉的下落,他刚准备让其他侍从官拨电话去问,便有电话打过来了。
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一头坤州女子银行对面的西餐厅包间里,胡润生一会站一会坐的,已经整理了许多遍西装了。只是胡润生等的人就不来,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走到窗户边往对面望去。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胡润生忙道“请进”,转过身才发现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请问你是?”
“徐经理要我来跟您说一声,她临时有件急事,需要半小时左右处理,要我来转达一声。”
“哦,什么急事?”
“顺通银行的张三爷来拜访徐经理了。”
胡润生这几年在坤州和金城都积攒了不少人脉,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隐约听到风声了,这个时候张三爷来找徐婉,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
胡润生直接将那个替!替徐婉传话的人撂在了原地,快步往外走去。坤州女子银行就在马路对面,马路上轿车、黄包车川流不息,他顾不上别的了,横穿过去。等他到女子银行门口时,才发现已经有人在他前头了。
此刻的坤州女子银行外,已经守满了淮军的人。
胡润生走进去,一身戎装的孟钦和正站在大厅里,他跟前站着徐婉的下属陈彩萍。
胡润是也顾不上,直接走上去,他几乎和孟钦和同时发问:“你们经理在哪?”
孟钦和许是没有料到他也回来,侧过脸扫了他一眼。
陈彩萍看了一眼孟钦和,又看了一眼胡润生,“经理正和张三爷在楼上。”她又道:“两位放心,张三爷进去之前,徐经理让人搜了他的身,都卸干净了。”
“那也不行。”胡润生紧皱着眉,仍要往楼上跑去,却被人伸手拦住,“站住。”
胡润生这些年已经鲜少被人用这种语气命令了,然而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孟钦和,胡润生显然不敢与他明着对立,只皱着眉看向孟钦和。
而此时孟钦和的神色已恢复往常的沉着,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她愿意见张三,自然有她的用意,先上去看看。”
徐婉的办公室在二楼的尽头,胡润生跟在孟钦和身后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些年,胡润生也算是熬成了人上人,他格外努力,就是不想和从前一样任人宰割。
只是,胡润生有好几次想走到孟钦和前头去,可孟钦和身上有一种压迫人的气势,逼得胡润生只能跟在他身后。
孟钦和最终在徐婉办公室门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胡润生也跟上前去,和孟钦和一起放缓了步伐。
门外和彩萍说的一样,站了好几个徐婉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高大勇猛。
胡润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她了,她虽然胆子大,却并不莽撞。
而此时,隔着那扇门,办公室里传来的徐婉和张三清晰的对话声。孟钦和与胡润生都听的真切。
经理办公室中,徐婉翘着二郎腿靠!靠在椅子上,她对面作者的张三爷脸上有难得的拘谨。徐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笑着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张三爷您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何贵干?”
她明知故问,张三爷却也不敢反驳她,仍顺着她,腆着脸笑道:“确实是有事情想要你帮忙啊。”
她的声音并不慌张,反倒有她不常有的傲慢在,听起来胜券在握。而张三爷这样跟徐婉说话,胡润生更加没有想到。
胡润生微微皱眉,并看了一眼孟钦和。
听张三爷这么说,徐婉微微一笑。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俗语亲身经历起来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
眼前这个猥琐油腻的男人,曾是她年少时阴霾一般的阴影。那个肆无忌惮占她便宜、妄图逼她就犯的人,此刻规规矩矩地坐在她面前,客客气气地求她。
想来只觉得造化弄人,如果当初不是张三爷苦苦相逼,她也不会两辈子在那样的情境下认识孟钦和,便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张三爷一会您,一会你的,徐婉听的出来,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