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细数说起来，具体的话很多，徐轻容也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实在细碎得没什么内涵，连“我讨厌我每天都控制不住吃那些点心”“我也太好看太招人喜欢了”都能拿来充作理由。
原来皇帝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
徐轻容那时候想。
结果她已经不小心把这些扭曲的自我介绍给记下来了。
在皇后又一次说到“我不喜欢我言不由衷劝他去看折子”，记忆力很好的强迫症忍不住开口纠正“这一句你刚刚说过了。”
初晴惊讶问“你居然记得？”
徐轻容“我的记性向来不错。”
皇后却放下酒杯，轻轻叹了一口气。
“记忆力太好的话，有时候会很难吧？”
徐轻容一愣。
宫女在一边忍不住道“我们家小姐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这可是好多读书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本事，什么都难不倒她。”
初晴看向那个宫女，完全没有皇后的架子，也不像是在和她的侍女说话，只是很平静叙述“人的心是很脆弱的，之所以可以过得开心，就是因为能让自己忘记之前的难处。”
“情绪很奇怪，快乐偏偏很短暂，伤痛却是长久的，如果记性太好，那么难受的记忆也会很多吧。”
徐轻容没有说话。
因为路公公已经小步跑了进来，欢喜禀告说“陛下下朝了，听说娘娘在这里，亲自来接您了。”
雨还没停，下得甚至有点大。
初晴吩咐道“你去门口候着，叫他不必进来，我马上就出去。”
徐轻容松了一口气。
结果那个男人还是进来了，没有大动干戈，而是一个人打着伞信步到檐下，看也不看殿内跪了一地的人，冲她道“过来。”
徐轻容听见她脚步匆匆跑过去，低声抱怨“你一来，多好的清静都被扰了。”
男人只是说“我不来，你恐怕就要在清静里染上风寒了。”
想到她的衣服还有些湿，而皇帝是在拐弯抹角嘲讽自己招待不周，徐轻容有些尴尬。
皇后同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突然又跑到了徐轻容的跟前。
她身上已经披了一件明显来自男人的大斗篷，尾端拖在地上，很自然拉自己起身，认真道“时间太紧张了，本来想过一会告诉你的，结果差点忘了。我知道太后最近的小动作，毕竟她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你不必担心。”
——“这种麻烦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现在看，记忆力太好，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那种心情就不会被延续到现在，变成双份了，让人更加没办法无动于衷了。
徐轻容笑着叹气，把那张“好心人”的名片递过去。
“交给你了。”
初晴问“现在，没有这个麻烦了，对于赵教授的邀请，你是怎么想的？不要说和我签了合同这种话，你知道我随时可以放你们走的。”
徐轻容沉默了一会，把自己的担忧坦白了。
“但是我也并不想舍弃音乐，因为我很久没有发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了。以前那些名声得来太容易，所以我会无欲无求，对他们只有责任心。”
她说得忧心忡忡，初晴却不正经说了句，“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选择全都要。”
徐轻容瞪她。
初晴只好解释“其实你没必要这么为难啊。既然后面那个对你来说这么轻松，又只是责任，你完全可以兼顾，具体我不太懂啦，但是你本来就有积累了，只要默写几篇那个世界的经典文字，告诉大家是失传的典籍，或者随便提出几个议题，对文学都是很大的推进了，很多事情并不是要亲自参与的。”
她又笑了笑，冲她扬起名片，“再说了，亲自送上门的奖学金，我会帮你好好敲诈一番的。”
因为她这番话豁然开朗，徐轻容放下心，面无表情伸手扯她的脸，“说这么多，你其实就是为了奖学金吧。”
这个人怎么这么爱钱？
“小容，疼疼疼——”
闹了一阵后，初晴看着她，表情严肃起来。
“至于音乐，因为你总表现得云淡风轻，不像阿虞和言言那么有胜负欲，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我才继续做这一行的，突然告诉我你已经上心认真，看来我要调整一下计划了。”
她又抱怨道“我虽然很善解人意，但是还不算会读心啊，你要是还有什么没有坦白的，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
徐轻容冲初晴笑了。
“其他没有向你坦白的话，大概就是，我早就不讨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