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得回上阳村,于是话在嘴里过一遍就又咽了回去。
乔茗茗剥个橙子给大姐怀里的卓文,这小子比彰彰晚几个月出生,瞧着虎头虎脑的,正是让人稀罕的时候。
橙子的香味儿在暖融融的屋里弥漫,乔茗茗问大哥:“大嫂的弟弟前些年听说在学木匠?如今练出来了没有,实在没办法送去舅家学,年后送去,你们到时候三天接他回来一次,九月份刚好能无缝衔接去学校。”
八个月的时间也够让这小孩吃足苦头的,要不然送学校也是三天两头被喊家长。
乔大哥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不禁看向乔大嫂,乔大嫂想了想,点点头:“那我问问我弟,他如今在我家那边的收购站里上班,就是帮忙把旧家具修修,平常也不忙。”
为这孩子愁死了,乔大哥乔大嫂蹙着眉,夫妻当久后两人此时的表情特别相像。
这擦那扫,终于把家里收拾顺眼的赵琼花把房门拍得“哐哐”响:“别再打牌了,个个考不及格也好意思再打牌。”
她绷着脸,然后把围裙一解,挂到门后,做回椅子上,问宁渝:“你说说现在的小孩,吃穿不愁,怎么还学成这鬼样。小宁啊,你小时候咋学的,这学期除了荣萱语文考个及格,还是刚到线的外,荣军荣书是科科不及格。”
她说得扶额,哎呀哎呀地叹个不停。
乔小弟扔了个橙子给他妈,企图堵住他妈妈的嘴巴:“您就歇歇吧,当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成绩就不咋地,现在管小一辈哪里能管得起来,事实证明咱们家在学习上就没什么厉害的基因,天生就是要比别人学得吃力些。”
世界上聪明人才是少数,像他姐夫那种毕业好几年了做题还跟喝水轻松一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为什么非得在学习上死磕呢。
“屁!”赵琼花心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们家里人蠢吗,“外边一大堆小学的,咱们家你和你二姐可都读高中了,你大哥二哥大姐也是初中毕业,怎么就没基因了?”
乔小弟:“所以我才晓得读书多累,我和二姐是差点脱层皮才踩线毕业。”
乔茗茗:“……”说你就说你,别带上我。
衡衡听了有些震惊,看着妈妈:“妈妈,原来你学习不好吗?”
乔茗茗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道:“勤能补拙,我现在学习就挺好的。”
“对,就是这个道理。”赵琼花赞赏地看了眼乔茗茗,又问宁渝,“有没什么一道题目读个十几二十遍,自然就会知道咋做的法子?隔壁老杨家他儿子就这么说,说不会做还是没读题目,题目拿到手后要读上三遍,再不懂就再读三遍。”
“拉倒吧……”乔小弟摆摆手,抢先说,“照你这么说学个认字就好了,反正会读字就会读题目,读一读就会做,还学什么。妈,杨天刚忽悠你的,这小子自己都半桶水,你把他话当放屁得了。”
赵琼花被这死孩子噎得彻底没话说了,她看着衡衡和彰彰,笑着道:“咱们衡衡和彰彰好好学,学给你小舅看,往后跟你爸一样,当个大学生。”
乔小弟还想说什么,赵琼花立刻刮个眼刀子给他:“闭嘴!”
得,闭嘴就闭嘴。
但真别说,下一辈的小孩,目前瞧着会读书的只有衡衡和大姐家的婉文,彰彰和卓文以及峰没上学,还看不出来。
家里的烦心事也挺多的,说完这一茬也就不再说了,最大的荣军和荣书过完年就要考高中,读初中时就双双留级,乔茗茗觉得明年的升学也挺悬的。
但这话能说么?当然不能。
明年恢复高考,你要是说了,家里听了,到时候初中结束就把小孩塞到厂里当临时工。结果一个月后恢复招生,这在孩子的父母看来就是绝了孩子一半的大学路啊。
这段话被乔小弟插科打诨地混过去,之后说说厂里这几年的变化,大伙渐渐笑出声。
天色渐渐黑了,再不回去就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乔茗茗最后看眼隔壁的房子,就拎着一大袋来自赵琼花女士的投喂回家。
公交车上。
“这房子可以让妈整出来,往后你忙我也忙的时候把衡衡和彰彰送过去。”她说。
然后又笑笑:“买得挺好,往后就是拆了也划算。”
宁渝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人,怎么老是心心念念惦记着拆房?”谁买房总想着拆房啊。
乔茗茗把围巾拢拢:“我又没住,自然就等着它拆啦。”
拆后一间房变一套房,租出去就可以躺着赚钱啦。
实不相瞒,她从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包租婆,能有几套房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钱。
夜晚的公交车上人还挺多,多是夜班回去的工人。
回家后,迅速躲回房间中,寒冷到哆嗦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
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时宁渝正在给衡衡和彰彰画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