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 冰雪融化,春耕在河里解冻时便开始了。
不消多说,今年又是忙碌的一年。
这日晚上,天空久违地出现满天繁星, 可见明日是个艳阳天。
屋里灯火通明, 乔茗茗从外头回来,坐在书桌前翻来本子, 正在做今年的春耕计划。
宁渝洗完衣服, 擦了擦手问:“怎么说?”
“还没磨合好。”乔茗茗道,“程叔他自己也不敢多做决定, 还是要去公社问问周叔。”
磨合啥?
磨合今年春耕时的工作呗,种粮食是重中之重, 如今山上的油茶树也是重中之重。
去年给大家带来如此丰厚的利益,村里不少人都期待着今年好好地、精细地伺候伺候山上油茶树。
所以要把时间规划仔细来,可别到时候真开干时手忙脚乱的。
乔茗茗拿着笔低着头, 时而抬眸看看书桌墙上的日历,翻动几页又继续写。
宁渝给彰彰泡奶, 哄她睡觉后又给衡衡讲故事, 教衡衡说几句英语。
父子两人把声音压低,讲着讲着衡衡抱着他的小抱枕也睡了。
屋外有声音传来, 似乎是从远方传来。
今年村里异常热闹, 都在讨论着今年春耕的事情,以及昨天决定的扩大生产山柚油的事儿。
众人或是好奇, 或是激动,还有些人心中担忧。
大家不约而同地聚在了晒谷场上, 将四顶灯打开, 正在激烈地讨论着这些事。
“三百多亩会不会太多了?”
“哪里多啦, 这是四个村,人家黄庄四个村不比咱们人少也不比咱们山少,怎么会吃不下呢?”
“这么多油茶树种起来,咱们往后是不是得盖榨油坊了,总不能一直去公社榨油对不?”
有人还惦记着榨油坊的事儿,想法和乔茗茗一模一样。
乔茗茗也觉得得盖了,最迟明年就得把榨油坊盖起来。
地址她都选好了呢,就在村北的那片空地上,不远处就是她和宁渝去年摸黄鳝的泥潭。
这里清净,地势平坦水源充足,还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往黄庄和山羊岭两个村,往后运油茶籽也会方便些。
她去找周叔商量,然而周叔非说他不是队长了,让乔茗茗自己拿主意去。
乔茗茗纠结许久,心说既然如此,自己拿就自己拿!
她要盖榨油坊!
晒谷场上的村民们还在讨论。
这个问:“黄庄那些村里又没种油茶树,他们得去买树种,可那树种也不便宜啊。我昨天和山羊岭的二赖聊天时,二赖还说村里账本上连建砖窑的钱都拿不出来。”
那个说:“总不可能是让咱们村出,咱们先前也拿不出来不是吗?后来咋样啦,后来是周主任去公社里求,去县城问,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钱凑回来,去年年末才还干净。”
“这几个村估计都是像上头借钱的,队长如今是主任了,借肯定会好借些。”
牛愣子坐在树杈上说:“不止嘞,我听小乔说主任会带几个村的队长去县城,说是让县里出面找银行借钱。”
这法子是乔茗茗说的,周主任还是队长的时候胆子没那么大,不敢和银行打交道。
如今当了主任,接触的多了,了解到的政策更多了,加上整整四个村的钱公社拿不出来县里也不好拿出来,只能找银行。所以呢,就准备带着几个村的队长去县里问问。
“牛愣子,你啥时候又跑到树上去的,大晚上的是不是想吓死人!”
晒谷场上泰半人都被他吓一大跳,气得拿着墙根底下的玉米棒子去扔他,牛愣子左躲右闪,嘿嘿笑了起来。
这里的热闹乔茗茗和宁渝看不到,但却能时不时听到几句声音。
就像这会儿,“牛愣子”此起彼伏,夫妻二人就晓得牛愣子叔他又作啥妖被村民抓到了。
两个孩子都已睡觉,屋里顿时间就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宁渝把稻草窗帘放下,又走下床去,凑到书桌前问:“还得写多久呢?”
乔茗茗抓抓脑袋:“快了快了。”
宁渝道:“明儿你想吃些什么?”
乔茗茗没抬头,“唰唰唰”写着这行字,好半天歪头“啊”了一下,说:“你刚刚问我啥?”
宁渝:“……”
“怎么回事儿啊,写入迷了吗?”他笑笑,“我问你明天吃些什么?”
乔茗茗奇怪,好端端的问她明天吃些什么干啥?
吃饭呗,明天是什么节日吗?她满心满眼都扑在这些油茶树上,一时之间脑袋懵懵的,没想起来最近有什么节日。
宁渝笑着叹气:“傻不傻,明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哐!”
乔茗茗把笔放下,惊讶一瞬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