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劳力,一年到头只有百来块!
给家里扯几段布,添几餐肉,剩下的钱大多都要储存起来,留给儿子娶媳闺女出嫁。
积积攒攒,或是盖间屋子,或是儿子们分家,那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而那种孤儿寡母的人家,不倒欠队里是不可能的,必须要队里贴补。
年年欠,年年贴补。
没办法呀,像田寡妇家,一个女人带着上了岁数且腿脚不利索的婆婆,和七岁的儿子及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女儿,队里只能把账抹了,要不然这一家子只靠田寡妇该怎么活呀?
周队长苦啊,村里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可他见过更不错的村子,见过人家是怎么活的,他也想让村民过上这样的生活。
发展山柚油产业听起来天方夜谭,可却是目前宁渝夫妻俩提出的建议里能最快看到成效的,他想试试。
试试嘛,反正也不费多少功夫。
于是在秋收完成,按理来说该点个火堆,在晒谷场上磕着瓜子晒着太阳侃大山的时候,周队长却拉了好几推车的油茶籽出来。
“大家伙努努力,把壳撬开,再把里头的种子拿出来。”
周队长拿着喇叭,站在板凳上说。
“到时候榨了油,去问问供销社和几个厂子收不收,收的话给咱们添笔收入,不收的话就发给大家伙自己吃。”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浪费!
“快点动起来,争取这三天弄完,然后咱们就秋猎杀猪!”
不好意思,萝卜他还要再吊一次。
众人:“……”
这话很熟悉,挖红薯的时候听过,收大豆的时候听过,割稻谷的时候也听过。
现在,要搞山柚油,又听一遍。
周队长还是很有威信的,让大家三天弄完就不会拖到第四天。
好几车油茶籽,最后只得了四大袋的油茶种子。
至于能出多少油,这暂且还不知。
夜晚。
即将进入冬天,天上星星明亮耀眼远胜春秋。
宁渝趁着空闲在竹林后头堆了一个土窑,那里长年累月都没人去,也没人注意,他打算在那里烧窑。
就在土窑烧制完毕,夫妻俩趁着夜色把风干的砖块转移到土窑中时,门外小道上出现人影。
周队长拿着手电筒,慢悠悠走来,他想让宁渝明儿跟去公社看看榨油情况。
忽见前方有人影移动,鬼鬼祟祟的,周队长心头一凛“咔嚓”一下,手电筒灯光打开。
——正对两个“做贼心虚”,搬运砖块的小夫妻。
灯光冲破黑暗,直直的,如利刃般,正大光明的对准两人。
“糟糕!”
小夫妻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偏偏两人看不清来者是谁。
一时之间,两人想借口想了一大箩筐。
“吓死人了,你俩干啥呢?”
周队长把手电筒晃两下,皱着眉走近问,“快八点了吧,抱着个土块去哪儿。”
是周队长啊,夫妻俩齐齐松口气。
乔茗茗忍不住抱怨:“叔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她心脏还砰砰跳呢。
周队长一身正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乔茗茗心说她不怕鬼,她就怕人。
周队长又用灯光对准土块晃晃,意思是:还不快介绍介绍(坦白坦白)。
乔茗茗用余光和宁渝对视一眼,两人互相用眼神交换了意见。
说不说?
只能说了,不说不行啊,周队长并不好敷衍。
于是宁渝道:“您要不跟我们来,看看就晓得。”
行呗,周队长跟着小夫妻,经过篱笆外的臭橘树,又绕过菜园,再左拐右拐穿入小竹林中,最后在小竹林后的空地上看到两个土包。
宁渝全力捍卫自己的作品,掷地有声地解释:“这不是土包,这是土窑,能烧出砖块和瓦片的土窑。”
乔茗茗重重的“嗯嗯”两声:“还有陶碗,不过陶碗不好烧,一窑只能存下七八个。”
这几日两人都在试着控制土窑,几天下来攒够了碗和盘,总算不至于因为打了一块碗而害怕没饭吃了呢。
周队长:“……”
他眼睛瞪大,好悬才没惊讶得把手电筒扔在地上。
不是,这两人怎么连这个都会。
砖瓦是你想烧就能烧的吗?技术方面先不说,土从哪里找?
宁渝:“山神庙旁边刚好有粘土。”
量不算多,但烧座房子出来估摸着是可以的。
好吧,土有,窑也有,那你怎么控制温度呢?
乔茗茗:“唯手熟尔。”
刚开始确实会炸,多做几次,每次都记录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