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失踪的情况下才成立,如今大哥好好在宫里,没道理要求自己即皇帝位。
陆锦安则以父皇临终前的劝告为由,说七弟才是父皇看中的帝王之才,况且自己犯下的错误导致佟家有机可乘,最终是七弟平定了祸乱,朝野内外一片赞颂,自然是七弟登基最能服众。
在外奔波一年多的陆潜万万没想到,平定了内乱,大哥居然还想甩锅给自己。
听陆潜说出这些事,汐妃和老五老六都很吃惊,谁都没想到佟家倒台后,太子还不肯登基。
而且强迫让老七继位,这在汐妃和老五老六看来,简直是胡闹,陆潜当皇帝会是个什么局面?上朝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壶奶,边喝边听大臣上奏吗?
而且老七这小子很怕麻烦,奏折批不完,很可能就开始装死了,不到半年,积累的待办政务就能绕皇宫十圈啊!
对此,薛遥倒不那么悲观,毕竟见识过宁王上一世登基后英明神武的办事效率,如今的小胖崽莫名也有了些宁王的气质,就算真当了皇帝,应该也不至于误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薛遥并不希望胖崽当皇帝。
要当个好皇帝,不辛苦是不可能的。
要是太子没保住,也就只能让小胖崽硬着头皮顶上了,如今太子活蹦乱跳身体倍棒,凭什么还要他家小胖崽辛苦啊?
总之胖崽一家,包括老父亲薛遥,对皇位的嫌弃,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为此,吃完饭后,薛遥就告别了自家崽,气势汹汹跑去找陆锦安理论了。
这皇位不能丢给他家崽!你当大哥的,就应该有大哥的样子,主动扛起责任!
陆锦安这几天也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一年多时间,都在跟三弟身后地势力争权夺利。
如今三弟党羽终于垮了。
他想让七弟按照父皇的意思继承皇位,七弟甩脸子不肯见他。
这也就算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二弟,也没了危机意识,现在天天催他这个当大哥的把皇位接手过去,自己要回精舍悟道,说是已经耽搁太久了……
这算是什么事?
大齐的江山这么遭兄弟嫌弃么?
陆锦安自幼以江山社稷为己任,内阁好几位阁臣都是他的师傅,幕僚也都是豪情壮志的爱国之士。
他经常奉命出京,走南闯北,亲眼见过百姓疾苦,朝政弊病。所以,天子之位,承载着他所有的理想抱负。
《宋史·食货志》有云:“承平既久,户口岁增。兵籍益广,吏员益众……”
说的就是大齐的现状。
如今大齐安定已逾三百年,人口比太.祖称帝时翻了四倍,军队和朝廷都养着一堆闲人吃公饭,国家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已经有了臃肿暮气尾大不掉的苗头,太子认为变法必须施行。
但父皇临终前的劝阻让他无法想明白,如果他登基,有了绝对的权力,就不可能控制住自己施展抱负的手脚,所以他也想用七弟那种事不关己的旁观心态,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弟弟用实权把关,也好遏制自己的冲动。
没想到,连薛遥今儿都跑来请求他,不要逼迫七弟即位,理由是七弟少不更事。
不更事,哪能忽悠住五大藩王来京驰援?
不更事,又怎么会秘密联合大臣假意倒戈?
陆锦安两天前跟陆潜谈过一次话,就是特意拿出自己的变法手稿,让弟弟给出意见。
陆潜当时还不知道哥哥想把皇位的锅甩给自己,所以很用心的看完手稿,老实巴交的告诉大哥:“此法不可行。”
好在陆锦安早就习惯了弟弟这种直言不讳的说话风格,所以不恼,耐心地询问为什么不可行。
没想到,弟弟居然说出一句跟父皇临终前差不多的话——绝不能以权力干预民间交易。
陆锦安说,老百姓受富户高利盘剥,是一种不公平交易,一旦遇到自然灾害,就只能用土地抵债,失去立身之本。
陆潜却说,公不公平暂且不论,但这是自由交易,富户之间也有竞争,农民借贷前算好了得失,双方在交易时至少有平等的王法保护,官与商争或官与民交易,从根本上就失去了平等的权利。
自然灾害属于意外事件,如果想减轻意外带给农民的损失,新法可以指定特殊灾害相关的政策,这种偶然情况下,可以立法保护农民田地,但不能代替富户给农民放贷。
陆锦安问:“你怕新法仓部的监督力度不够,官员利用权力打压富户?这一点我之前已经想过了,这个仓部独立于所有部门,直接由我监督,不需要从地方往上级层层疏通。”
监督不顶用,陆潜认为,山高皇帝远,账面上作假太容易,退一万步讲,就算监督得住几个官员,能监督得了老百姓吗?
在民间游荡的这一年多,陆潜发现,贪污舞弊这些弊端,并不止出现在朝廷之内,也出现在老百姓之间。
大齐的子民多数习惯钻空子走门路,上个私塾,穷人富人都争着偷偷给夫子塞银子,想让自家人多占点别人没有的便宜。
多数人骨子里都希望不公平,让谁去监督?监督有用吗?
陆锦安皱眉,这么说,那贪污舞弊永远都杜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