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投明的白发老头眼睛都亮了,还以为那男孩想通了,要去山下赴约。
然而,男孩跟在那群商人货车后,一路朝东进了树林,分明是要离开部落。
竟然执迷不悟!
可惜了,这练武的好苗子。
老头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地准备回山,转念又想——这男孩会不会是受那群人逼迫威胁?不便脱身?
略作犹豫,老头回过头,悄无声息地尾随商队,想观察这群人与男孩的关系。
走了约莫三里路,队尾的山羊胡子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抱怨:“干嘛偏挑半夜赶路?觉都没睡足,谁走得动路!”
刘三虎转头对他怪笑两声,低声道:“别啰嗦了,一会儿出了山,有你的好处。”
山羊胡子一睁眼:“什么好处?”
刘三虎低头掀起自己货车上的毡布一角,把火折子靠近了,照给山羊胡子看,得瑟道:“等出了山,这些好东西咱哥几个分了,我刘老三今儿害兄弟们赔的钱,包管加倍补上!”
山羊胡子快步上前查看刘三虎车里的货品,见里头有不少银质饰品,顿时困意全消,惊喜地抬头问:“你哪里弄来这些宝贝?”
刘三虎得意地一笑:“从那买画的傻子家里取来的。”
山羊胡子一愣:“你去他家里偷来的?”
“什么叫偷来的?”刘三虎不满地白他一眼:“这是那畜牲欠咱们的,买卖都被他搅黄了,就该他倾家荡产赔咱们的本钱!”
周围两个男人也惊喜地靠过来察看,忍不住惊叹道:“那傻子家里藏了这么多宝贝,还为了那点银子跟咱们扯皮,真不是个东西!”
刘三虎冷笑道:“老子这回把他家都搬空了,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往后敢不敢跟咱汉人嚣张!”
*
远处,藏在一颗大树后的白发老头运起内力,听清了那伙行商的谈话,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怒色。
这群卑鄙无耻的奸贼,做出这等恶事,竟然打着汉人的名义逞威风,汉人的礼仪教养都被他们糟蹋光了!
老头想冲出去好好教训这群恶贼一顿,可前几日刚跟剑圣保证,不再管尘世之事,此刻要是将这群恶贼绳之于法,剑圣那老家伙又要笑话他看不破!
怎么办?
正自犹豫着,老头听见头顶传来某人熟悉的嗓音——
“了不得、了不得,徐掌门竟然没出手惩恶除奸,果真是悟道了。”
老头闻言顿时耳根一红,仰头朝着树上低斥:“你个老贼!居然偷偷跟踪我!是不是想跟我抢徒弟?”
树上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身着月白长衫的修长人影飘然落地。
月光下,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容满是戏谑的笑,鹰目盯着青龙派上一代掌门徐逢春,笑道:“本尊只是好奇你所谓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长什么模样,瞧到现在还没瞧出来,徐掌门,你是看中那几个窃人财物的大贼了,还是看上后头那个没睡醒的小贼了?”
“他不是小贼!”徐老头一挥手,怒不可遏地辩解:“我刚才一直待在客栈外瞧着,那孩子没出过客栈,东西不是他偷的!”
剑圣挑眉看着徐掌门:“也是,估计得在长大些,才能练好盗窃的本事。”
徐老头气呼呼瞪了剑圣一眼,知道自己说不过这嘴欠的老家伙,心里也恨自己看走了眼,便气冲冲地转身要回山上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那群商人的说话声。
徐老头和剑圣同时转头看过去,竟发现那群人好像吵起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立即飞身接近,悄无声息地藏进几个商人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刘三虎气得面色铁青,抬手指着挡在自己货车前的富家小少爷,咬牙切齿地威胁:“给我滚开,听见没有!”
陆潜仍旧面无表情挡在他车前,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命令:“东西还回去。”
“不、可、能!”刘三虎说着就要拔刀,却被周围几个兄弟拦下来,让他别搭理这傻不愣登的小少爷。
为了京城的两千五百两银子,刘三虎最终还是怒吼一声,压下了怒火,牵着马让货车调头,绕过那傻小子。
那傻小子低着脑袋没动弹。
算他识相。
所有人都拉着货车继续前行,身后又传来那男孩阴魂不散的嗓音——
陆潜站在原地:“爷说最后一遍,东西还回去。”
刘三虎回头朝他啐了一口:“滚你娘肚子里撒野去!小畜牲!”
“人之过也,各于其党。”
陆潜说出一句商人们听不懂的话,转身,冰冷的目光锁定刘三虎,继续道:“观过,斯知仁矣。大哥说过,奸恶之辈,罪无可恕。”
话音一落,陆潜脚尖碾起一颗石子,飞脚朝刘三虎面门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刘三虎猝不及防被石头砸中鼻梁,摔倒在地。
藏在树上的两个老头瞬间惊呆了!
徐老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指着地上那小子,看着剑圣直结巴:“看看……看这发力和准头!”
“嘘。”剑圣要求老bb机闭嘴。
刘三虎捂着飙血的鼻子,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