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英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一天,有今天这么幸福,一道道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美食,像是流水一般地呈上来。
虽然精致碟子上盛的食物,大多数都奇形怪状的,气味和口味都很挑战人类的极限,但是对于整整饿了十八年的陆飞英来说,每一道都是珍馐美馔!
他为什么要离开他的山旮旯去大城市?难道真就为了给有钱人擦地板的吗?当然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
他快饿死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陆飞英。
陆飞英也因此成了村子里的“福娃”——在老一辈的眼里,能吃能睡就是福娃,而陆飞英和他乌漆嘛黑的小伙伴们不一样,他又白又软,长得好看,还巨能吃,额间再点个红点,放在门口就是活生生的福娃啦。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陆飞英并不是一个福星,反而是个福薄的孩子。
但不管怎样,陆飞英是能够吃垮一个家庭的存在,在他父母去世之后,瘦弱而又苍老的爷爷更是无力抚养他。
陆飞英的一生太过狭隘,但是所幸,他遇到的,都是好人,一家人,两家人……一百家人,每家匀一口给他,也够他长大了。
等爷爷去世时,陆飞英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不论是种田、打猎还是家务,都是一把好手。
但是与日增长的饥饿却如影随形,时刻拉扯着他的精神,让他想撞墙发疯。
他独自在山旮旯待了三年。
山旮旯的最后一粒米,最后一根竹子,最后一枚果子,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但是还是不够。
他已经无法到了无法在山旮旯活下去的地步了。
他离开山旮旯,既是三年之期,也是无奈之举。
但他没想到,在他来到城市的第一天,就如此幸运,立马就上岗成为了服务员,如今更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顾客,竟然要请他吃“饱”饭!
陆飞英人生第一次,敞开了肚子吃。
他用不惯那些精致的餐具,直接拿起盘子就豪爽地将食物炫进嘴里,有时候为了方便,他甚至先将好几个盘子的菜品都倒在一起,然后再炫进嘴里。
陆飞英黑乎乎的两只耳朵此时一晃一晃的,在食物下肚的时候更是幸福地直立起来,足见他有多么幸福。
整个包厢,除了陆飞英炫食物和上菜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其它虫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主位中脸色不明的白修上尉和一如既往散发着冷气的白将军,不禁打了个寒战。
今晚,大家还能好好地活着出去吗?
所有军官都一脸菜色。
如今所有虫都骑虎难下,阻止陆飞英吃下去就是啪啪啪打白上尉的脸,但是要是让这只蠢兔子继续吃下去,那白上尉就是丢脸又丢财了。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陆飞英识趣了,想到这里,一个蓝发的娃娃脸军官拼命朝陆飞英使眼色。
在他的眼皮都快要闪抽筋的时候,沉迷于美食的陆飞英终于抬头注意到了这个好像眼睛有问题的娃娃脸。
陆飞英:?
娃娃脸努力朝白修那边努努嘴,看看上尉的脸色啊,祖宗,适可而止,别吃了!
陆飞英一脸莫名地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眼神能够杀死人的白修,陆飞英看着唇色越发苍白的白修,恍然大悟。
糟糕,他光顾着自己吃了,根本没有关注到顾客的感受!
这种吃播,关键不是他吃得开心,而是要让观众看得开心,让他们感受到精神上的“餍足”。
他失职了!
“抱歉,客人,是我考虑不周了。”陆飞英好看的眉头微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白修,一副非常歉疚的样子,连声道歉——好在他将道歉的台词也记熟了。
白修见状挑挑眉,倒是想看陆飞英又想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只见陆飞英端起了一道白色的奶油状的食物,先低头嗅了嗅,随后学着记忆中村长电视中演员的那副做派,先对食物进行一番评头论足:“哦,我的上帝,吃这份食物的时候,我好像回到了故乡。哦,亲爱的,你无法想象他有多么美味,你真该尝尝,亲爱的……”
说到这里,陆飞英表情空白——他卡壳了。
他就记得开头,后面完全记不住了,实在想不起来,他索性开始闭着眼睛自由发挥:“它就像是跳跳蛙,一进入你的嘴里,就好像有无数拳头对你的嘴巴拳打脚踢,有点像鼻涕虫一般粘稠,又有点像春天里溅满水的泥土坑的味道,还有一种一百年没有换水的鱼缸的腥味,还有种夏天垃圾堆被热气蒸发而散发的气味。”
“嗯……总之,这一道异常美味的食物,亲爱的,你不尝尝肯定会后悔的!”
白修:……
白衡:……
其他虫:……
别描述了,想吐了。
“所以亲爱的,你有食欲了吗?”——陆飞英看的是译制节目,模仿中自然带了一点翻译腔。
白修看着陆飞英一脸真诚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该有食欲吗?还有——”
白修伸出了白皙而修长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陆飞英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