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几个媳妇,忙碌来往穿梭,给每个人倒上一杯白开水。
乔巧虽想早些回去照顾闺女,可看余里正那神色,似乎有重要的话,要对老余叔和乔老爹说。出于好奇,她便留了下来。
余永坐在乔满囤旁边,好奇地看着乔巧的腿,小声问乔满囤:“乔五弟,你四姐腿是怎么好的?”
感觉太突然太不可思议了。
于是,余里正等人在洞里面说话,乔满囤就在外面,绘声绘色描述他四姐死而复生的遭遇。
乔巧都没说过那么详细,给他添油加醋一发挥,加上听者脑补,于是就成了一番奇迹,神迹。
自然,此刻专注听余里正说话的乔巧,没留意他们窃窃私语的对象,是自己。
余里正主要目的是来找老余叔的。乔家人既然在,也没关系,要听就一起听了。
“四海,洪水迟迟未退,村民们缺食少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余里正和老余叔隔壁邻居,关系近,坐下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里正,你的意思是?”
余里正咳了一声,端起手边石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我的意思,集结村里粮食还有富裕的人家,每户捐些糙米或面出来,分给快要断炊的村民。一个村的,面对这次大灾,应该互相帮助,总不能眼看他们活活饿死不是?”
乔老爹一听,居然说的是这种事,顿时感觉屁股下的石凳有些硌人。
但现在要他起身走,是万万不敢的。
老余叔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皮,看不出眼里有什么情绪。停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我家的粮,只够我们这一大家子,再支撑个十天左右。”
“我知道,我知道。”
余里正好脾气地应和他,下一句,话风一转折。
“但今日的事,四海你自己也体会到了。如果不施舍些粮食出去,那些饿急眼的村民,保不定会干出什么。”
他看了老余叔一眼,露出苦笑。
“天高皇帝远。泰源县现在的情况,不比我们这里好。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县令大人,肯定是顾不到我们这小小的余家村……”
他话中流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止老余叔陷入沉默,乔老爹也显得张皇。
“我家带出来的粮食,能支撑七八日,我打算先捐出两日的量。”
见老余叔迟迟不回应,余里正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放重语气。
“我……我家捐出三日的量吧。”
老余叔叹口气,缓缓说。
他不是舍不得这粮,而是不想把自家的粮,喂了白眼狼。
前一刻自己的小孙子还差点被村民杀掉呢,下一刻就要捐粮食,救这些村民。心里怎么想,怎么憋屈。
可余里正说的是实话。
缺粮的村民们,现在已快丧失理智了。如果不捐粮,逼得他们铤而走险,自己这家在他们心目中的大户,真的要遭殃。
余里正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老余叔的肩。
“太好了!村里还有几户有粮的人家,我现在也去动员他们,多少捐一点。等几日,洪水退了就好了!”
乔老爹如坐针毡。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蹭到乔巧这边。额头的渔网纹,皱巴得能夹死蚊蝇。
声音压得细如蚊蝇,对乔巧说:“四丫头,你觉得,咱家……也捐些粮怎么样?”
乔巧一愣。
什么时候,她在她爹眼里,变成可以共商大计的对象了?
再一瞧周围,明白了。
她大哥大嫂、五弟,都在外面和余家人扎堆唠嗑。不知道说什么,说得眉飞色舞。她爹这大约是……纠结得找不到人了。
但这种事拿来问她,她也纠结啊!
半个时辰前,她才把抢粮欲吃大户的刘老三伤了,又扔了两个从犯……
这转头就要捐粮……打一棍子再给个蜜枣?
瞅一眼犹犹豫豫的乔老爹。她猜想她这老爹应该不是善心大发,而是余里正方才讲的话,吓到了他。
如果老余叔家是大户,那么村民眼中攀上云府高枝的乔家,同样差不到哪里去。
若因缺粮逼的村民们爆发骚乱,老余叔家不能幸免,乔家也难说。
毕竟,作为外来人口,乔家在余家村真没什么根基。这些村民,能够纵容刘老三伤害一个孩子,自然不会对她乔家格外开恩留情。
想到这里,乔巧脸色一冷。
她现在特别理解余叔答应捐粮前的沉默。
这真是,狗屎喂到嘴里,想吐吐不出啊!
如果捐赠,能指定对象就好了。捐赠,本来就应该给值得捐赠、需要捐赠的人。但余里正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作为里正,只是在尽职尽责做自己的分内事,力求自己这一块辖区的稳定。
看一眼乔老爹,乔巧反问:“爹,你想捐粮?咱家有多余的粮捐吗?”
乔老爹苦着脸。
他没想捐。然余里正方才描述不捐的后果,太可怕了。何况……
他忍不住瞪了乔巧一眼。
“四丫头,你方才不该那么冲动的!强出头,还伤人,今儿得罪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