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下雨了!”
大雨倾盆,劈头盖脸。整个余家村,能听见村民们疯狂、此起彼伏的嘶吼。
“庄稼有救了啊……”
乔老太双手合十,几乎是喜极而泣。乔老爹浑浊的双眼潮湿。
乔盛和乔洛兴奋地想要冲到院子,去践踏很快形成水洼的土坑玩,乔巧牢牢把他们哥俩抓住!
“别去淋雨!淋雨会受凉生病!”
如果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趴在门口向上天叨叨磕谢恩的田三翠猛然惊醒,爬起来帮忙揪住其中一个的耳朵。
“你们四姑姑说的对!小兔崽子,还不快给老娘滚进屋?淋雨生了病,家里可没钱给你们请大夫!”
旁边已经把半边身子探出屋檐外感受风雨的乔满囤,偷偷把身子缩了回来。
“爹,这下地里的庄稼,能救回来了吧?”
乔满仓兴奋地连连问乔老爹。
乔老爹迟疑片刻,不是很肯定地回答他:“干得太久,很多秧苗都枯死了……”
就算现在开始风调雨顺,秋季粮食多少要减产。区别在于损失到什么程度?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昨年,乔家人指定绝望了。但是今年……
乔老爹下意识地去看坐在轮椅上的乔巧。
难不成,四丫头被丁家扫地出门送回娘家,反而是件好事?
四丫头不是什么扫把星,而是他乔家的福星?
即使他打心眼里重男轻女,他也不得不承认一桩事实:
是四丫头,给了乔家今天面对灾难的底气和勇气!
“都快去睡觉吧!”
乔老太撵大家回房:“等明儿天晴了,有好多活儿要做。记得盖好被子!”
除了乔巧,可能要全家动员去地里,看看能不能趁这场雨,抢救回来一些秧苗,或者栽种别的好成活种子。
大家听话地回房。
闭上眼睛前,一个个祈祷这场雨下大点,再下久一点。可别明天开始,又是持续干旱。
至少要把干涸掉的河床,水位线重新涨起来。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祷告声,凌晨雨势小了些。
吃饱饭,乔老爹带两个儿子抗着锄头下地。临近午时,那雨突然又变成了瓢泼大雨,三个人淋成落汤鸡回来。
好在是不用去挑水了。乔老太指挥田三翠和乔巧,把家里能蓄水的盆子桶,全部摆在院子里。
就用接来的雨水,加热了给乔老爹父子三人当洗澡水用。
这时代没有工业污染,雨水相对纯净。过滤一下烧开,直接饮用也没问题。
被干旱弄怕了,乔家人恨不得把碗都拿出去接上雨水。
想必村里其他人家也如此。
第一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冒雨下地的路途,碰到邻居还会欢笑打声招呼,彼此祝福一下。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
随着大雨倾盆,不间断地下,院子低洼地带积成一条条小溪。鸡窝一次次被雨水冲垮,乔老太不得不把几只鸡暂时转移到屋檐下居住。
乔巧开始感觉有些不对了。
今年的天气,是否太不寻常了?
乔老爹脸上布满沧桑的沟壕纹路,写满了凝重。
除了乔盛和乔洛依旧在快快活活嬉闹,打水仗,其他人心里都逐渐产生了隐忧。
“老头子,你看这雨……还要下要多久啊?”
旱地成了水田。
之前晒得奄奄一息的秧苗,现在是彻彻底底泡汤,无法抢救了。
村里,时不时能听到谁家扯一嗓子的哀嚎。
乔老爹现在给困在家里,再执着也没办法下地,只能闷闷不乐蹲坐在炕上,看乔老太把多年不曾动过的女红,搬出来重新上手。
“谁知道呢!”
乔老爹唉声叹气:“今年的天气,特别古怪。先是几十年不遇的干旱,和咱们年轻时逃荒那年像极了……现在又是接连不断下暴雨!”
“老天这是又想要收人么!”
乔老太心不在焉运针,几次差点戳着手指。
“还好四丫头给的那八十两金子没动,就算地里完全没收成,咱家也不受影响。只是……”
她挑眉:“村里很多人家,怕要卖儿卖女了!”
乔老爹眉头一皱:“老婆子,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说了,被不懂事的孩子们传出去,咱家可就麻烦了!”
乔老太白他一眼:“你觉得我是蠢的?”
她冷笑一声:“我现在,不过是说说罢了……当年,官府安排咱们到余家村落户,他们可是‘迎接’的不遗余力啊!”
“除了刘家强占咱家的宅基地,村里还有几户人家,趁乱调换官府分配给咱家的良田。娘被他们生生气死了!我不豁出脸去余里正那里闹,咱们一家,现在不知沦落成什么样……”
乔老爹闷头喝水。
之所以一直敬重妻子,不就因为这些陈年旧事。
说起来他和乔老太能够喜结连理,也是逃荒路上发生的一段传奇故事。
乔老太年轻时是一大户人家的侍女,很有头有脸那种。他娘机缘巧合帮助了那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