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爷爷心情不好,也会影响他的身体,你平常无事,多和他老人家聊聊天。”
“我知道。”
云以墨笑了一下,视线再次驻留到她身上。
“乔娘子,在这里,我也没什么朋友,熟悉的,就你一个。想着辞行,便来找你了,你不会觉得我冒昧吧?”
“不会,怎么会?蒙二公子看重,民女受宠若惊……”
乔巧嘴上如此说,心情却沉甸甸的。
云家人要回京城了,这是个重磅消息啊!没了云老太爷的庇护,泰源县会变成什么样?
她心内一团乱麻,既忧心云老太爷的伤情,又焦虑看不着摸不着的未来。云以墨轻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个白身,在我面前,不用自称民女!”
乔巧茫然地看着他,云以墨伸手入怀,掏出一面准备好的玉牌,递给她。
“我爷爷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乔娘子,这面玉牌,你拿去。以后若有困难,去城里找一个叫梁老板的人。他是我们云府的人,会给你帮助的!”
“梁老板?”
乔巧舌挢不下。
鱼行……该不会这个梁老板,就是之前买她家弓鱼法的那个人吧?
难不成那么早,她家其实就与云府丝丝连线了?
云以墨只当她一时半会接受到这么多消息,有些混乱,没有为她的失态在意。
叹息一声,幽幽道:“世事也真是无常,我都没想到,我还会有回京城的那一天。”
乔巧把玉牌牢牢握在掌心。
很想回应点什么,可交浅言深,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云以墨面对她这么个狼狈的村妇,是怎样做到平和以对的。
但她不能。
她清楚知道,她与他之间,相隔天堑。
她只能归结于,云以墨,可能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云以墨似乎不经意瞥了一眼她的腿。
“我爷爷送你的那些药,你用过了吗?腿伤有没有一点起色?”
乔巧心情有点复杂。
每个人皆认定她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包括乔老太和乔满囤。唯有这位云二公子,为她怀抱一线希望。
一瞬间,重重包裹她心房的龟壳,好像裂开了一丝丝缝,阳光透了进来。
她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他。
“老和我这么一个被人嫌弃的弃妇、废物、村姑说话,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云二公子?”
云以墨愣住了。
愣了半天,看她的眼睛。
“谁又欺负你了?我记得……你告诉我爷爷,你要做螃蟹。”
他手微微一动,似乎抬起来,想要摸摸她的发丝。但马上反应过来,把手背到了身后。
“有云府为你撑腰,现在还有什么人,敢欺负你?”
“人言可畏。”
乔巧没有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怅然若失的叹息。
“很早很早,我就累了,无意对抗整个世界。”
云以墨沉默。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对眼前这个人说。但是,同样的交浅言深,他非常难以出口。
他觉得他能透过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清楚看到她尘封冰冻的心。
但是,这种奇异的感觉,从未有过,他竟些许害怕。
他怕……走近她,将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正如她自己说的,他的身份,确实与她完全不对等。
轻叹一声,将脑中的杂念摒弃,云以墨最后深深看了乔巧一眼。
“乔娘子,你记住!只要云府在,就是你的后盾。我爷爷对你的承诺,同样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对着她用力抱了抱拳。
“告辞!期待……我们后会有期!”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和她,都不信他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呆呆目送他转身就走,乔巧心内五味杂陈,充满了一阵哀伤。
她以往不允许自己这般脆弱。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条淡青色的人影渐行渐远,心内就莫名地怅然若失。
她低头再次瞧向手里的玉牌。良久,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四姐……”
“乔巧姐!”
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乔巧一惊,使劲眨了眨眼,用手不经意拂去脸上的泪痕。
再转身面向乔满囤和乔婉欣时,已恢复素日淡然模样。
“你们怎么来了?”
乔满囤担心地看了看她略微泛红的眼眶:“四姐,我们看你迟迟没回来,所以来看看……”
之前乔老爹说出那么无情刻薄的重话,他和乔婉欣很担心乔巧想不开。
乔巧把玉佩放在身上,向着两人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用“回家”两个字。因为,她现在确认,乔家并非她的“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她回来了,在这里也如同过客。
即使有在意她的乔老太和乔满囤,也一样。
当然,眼下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云府离开泰源县,时局很明显会发生改变,她现在不能急着立“女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