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好日子,人都聚在这里了?”
手指点点刘老三:“还有你,也欠咱们东家二两银子,下个月可别忘了归还。否则,又要涨利息了!”
“咕咚”一声,刘家人中,倒下了两个。
一个是刘老太,一个是刘老三媳妇。
小罗氏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瞪向自家男人:“当家的,你也去赌了?还欠了赌坊银子?”
刘老二支支吾吾,不敢抬头:“我……我就是去玩玩,哪有老三赌得大!”
刘老爹气得浑身发抖:“逆子……两个逆子!”
“钱准备好了吗?”
马哥示意手下架起刘老三,拔出雪亮的匕首,旁若无人地在他脖颈处比画。
“今儿可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拿不出钱,我就剁掉你的四个蹄子,回去跟东家交差!”
刘老三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似的抖:“马哥饶、饶命啊!爹,娘,你们快救救我!二哥……二哥!”
刘老二慌忙上前,颤抖地托住马哥玩弄匕首的手,陪着笑脸。
“马哥,咱不是说好,可以用咱家四妮儿抵债吗?先前给醉香楼红姑姑也看过,说咱家四妮儿,至少值个七八两银子的!”
他声音压得虽小,但村民们众多,围在周围,总有一两个,听清了这说话。
一时间,倒抽一口凉气,交头接耳,把刘家准备卖自己闺女的重磅消息,传播出去。
难怪刘四妮要连夜逃上山!
难怪刘老二刘老三抓到死活不肯下山的刘四妮,将之打个半死!
他们这是恼羞成怒了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乔老太一脸嫌恶,对乔老爹说:“这刘家,真正是一窝子畜生!”
乔老爹看看面色越来越阴沉的余里正,赶紧摆手让她别说。
这边马哥瞪刘老二一眼,一把甩开他。
“还好意思提这茬?我今儿上你家接人,你家大门落锁。不问人,我都不知道你们举家,逃来这里了呢!”
刘老二满脸尬笑:“这不是,泄露风声,让那死妮子逃掉,我家找了她一整夜吗……”
“人呢?”
马哥不想理他,目光在村民身上逡巡。但凡看到个年轻的女孩,就肆无忌惮将其从头打量到脚,如同品评牲畜一样。
那如狼似虎的邪恶眼神,吓得女孩子们个个往家人身后躲。村民们无不愤慨,只是碍于对方背景复杂,明显不好惹,敢怒不敢言。
马哥最后目光落在坐着轮椅的乔巧身上。
后者眼神冰冷,直视他没有丝毫畏怯。
而她身边的乔满囤,更是双目喷火,攥紧拳头,一副恨不得冲过来和他拼命的样子。
马哥微微一怔,心怀纳闷地把视线挪开。
也顾不上寻思这两人是什么路数,刘老二拽起担架上的刘四妮,直接拖了过来,一脸讨好地送到他面前。
“马哥,人在这,您瞧瞧!”
只顾打发眼前的要命阎罗,刘老二完全顾不上村民的鄙夷了。
“听红姑姑的话,我们这段时间没让她做活,好好将养着的呢。”
也正是因为刘四妮过于清闲,家里人不像往常那么紧盯她干活,刘四妮又表现得顺从乖巧,才导致他们疏忽大意,让其昨夜逃脱。
马哥打量一眼在刘老二手中摇摇欲坠的刘四妮,满脸嫌弃。
“人弄成这个样子,离死也差不多了吧?先前说好的价钱,不能够。要卖,我只给二两银子了!”
若不是相信红姑姑眼光,说刘家这四丫头长大一定是个美人,他二两银子都不愿意出。
又黑又风干,浑身上下,一无是处。唯一能看得过去的那双眼睛,现在也是死气沉沉的。
“马哥,明明说好的,咋能这样呢?”
刘老二使劲一揪刘四妮头发,逼得她抬起脸来,指着说。
“别看这死丫头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实际她命硬得很!马哥您带回去给红姑姑养两天,担保人又生龙活虎的……”
马哥哼了一声,还没答话。刘四妮突然爆发,一把挣开刘老二的手,痛哭着,跌跌撞撞,扑倒在余里正脚下,抱紧他的双腿。
“余爷爷,您救我!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把我卖去青楼啊……求求您救我啊!”
在场那么多刘家人,包括她的爹娘兄弟,她一个没瞧,只满怀希冀地看着余里正,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乔巧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再瞧瞧低着头不见表情的乔满囤,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刘四妮的哭喊声久久回荡在乔家小院上空,村民们异常沉默。
十多两银子的赌债啊!
刘家出了这不争气的两兄弟,指定是完蛋了。嗜赌的人,往往会连累得家里倾家荡产。
只是,这亲爹卖闺女,伯父卖侄女,还是卖进青楼那种火坑,终究是太绝情。
几文几十文,大家帮忙凑凑,说不定可以保下刘四妮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而七八两银子……相当于农家人大半辈子的积蓄,非亲非故,谁又舍得?
一时半会,不忍心看下去的人都悄悄散了。
余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