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肚量没有那么小。”
侯县令顿了顿,随即叹息道:“现在的下洛城,可经不起丝毫风雨,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以燕王殿下的肚量,想必定能理解我等。”
闻得此言,张毅鸣心中微微一动,低声问道:“大人与燕王殿下相熟?”
一想到侯县令出自翰林院,张毅鸣心中愈发肯定起来。
侯县令微微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速速将那文书取来,莫要让人等候多时。”
“是!”侯县令既不承认,亦不否认的态度,在张毅鸣看来与默认无异。
张毅鸣答应一声,随即快速朝着身旁亲卫低语几句。
半刻钟后。
张毅鸣趴在城墙垛口处大声道:“烦请将文书置于吊篮。”
说是吊篮,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绑了绳子的菜篮子。
杨先安驱马行至城墙根,将文书置于菜篮后。
微微抱拳道:“在下先行复命。”
话音落罢,杨先安调转马头快速朝着止步不前的车队奔去。
下洛城墙上。
侯县令接过文书,粗略翻看一番后,急忙道:“此乃前段时日本官呈于燕王殿下的交接文书。”
“来人当真是燕王殿下,速速开城门随我前去迎接。”
杨先安奉命前去接收矿产之际,下洛县令便已然派人将交接文书连同矿契呈送至燕王府。
也正因此,上谷郡诸县中,杨先安唯独只有下洛城未曾入城。
......
......
“下官下洛县令侯文鸢,拜见燕王殿下。”
“下官下洛县尉张毅鸣,拜见燕王殿下。”
“吾等拜见燕王殿下。”
下洛城数百步外,侯文鸢、张毅鸣及部分官吏与士卒先后行参拜。
许奕掀开车帘缓缓走出车厢微微摆手道:“免礼。”
话音落罢,许奕缓缓向前。
行至侯文鸢身旁时,轻声问道:“文鸢近来可好?”
此言一出,张毅鸣双眼瞬间微微圆睁。
如果说方才的一切皆是猜测。
那么,此刻猜测便直接变成了事实。
‘侯县令果真与燕王相熟。’张毅鸣心中大喜道。
事实上,张毅鸣就任下洛县尉的时间并不比侯文鸢早多少。
若是有选择,谁又真心愿意做一鬼城的县尉?
尤其是前县尉刚刚战死不久。
侯文鸢眼眶微红,随即拱手行礼道:“托燕王殿下的福,文鸢一切皆好。”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平静道:“日后若是无事,便多去沮阳城转转。”
“文鸢一定。”侯文鸢连连点头,随即伸手作请道:“殿下请随下官入城。”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示意侯文鸢于前带路。
方一入城。
一股萧条之意径直扑来。
残缺的内墙,倒塌的箭楼、被焚烧大半的房舍。
入眼所及,皆是战争苦果。
侯文鸢面色微红道:“让殿下见笑了,下官倾尽全力也仅仅只能先将外墙修补妥善。”
许奕微微叹息一声,随即开口安抚道:“既要注重民生,又要修补残垣断壁,着实是苦了你了。”
侯文鸢微微摇头道:“为百姓计,谈不上苦不苦。”
“知你如初,吾心甚慰。”许奕微微点头道。
昔日,吕在中于长安城宣平门外起教坛。
纳长安读书人入京兆,助许奕成以工代赈。
解关中灾民之困。
当时还是翰林院庶吉士的侯文鸢时不时地便告假前往长安城外,响应吕在中的号召,助许奕行以工代赈。
也正是自那时起,侯文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种下了日后被贬的果。
以工代赈期间,许奕多次见识到了侯文鸢的本事。
待查明侯文鸢底细后,见才心喜的许奕自然少不了一番暗中拉拢。
一来二去之间,二人倒也相熟了起来。
后来,侯文鸢与翰林院内被一翰林学士多次无故打压。
忍无可忍之际动手打了那翰林学士一顿。
若无许奕暗中相助,莫说被贬至下洛为县令了。
能否保住一条命都在两可之间。
毕竟,其打的翰林学士乃是魏国公之子。
而魏国公背靠的正是当今太子。
思及至此,许奕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心中不由得喃喃道:‘终究是因我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