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
随着许奕行礼领旨。
赈灾事宜本应彻底告一段落。
然而,领旨后的许奕却并未退回队列。
反而是再度拱手行礼道:“陛下,臣有本奏。”
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大部分文武官员面露思索之色,不知许奕用意。
而许雍与少数文武官员却脸色未变。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许镇入宫为许奕求取陈留郡王爵的事情。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在某些小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就在文武百官心思各异之际,陛阶之上缓缓传来正德帝的声音:“准奏。”
许奕自袖摆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高举,开口说道:“臣弹劾御史中丞常水荣玩忽职守。”
“什么?!”文官队列中后方,常水荣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许奕。
他万万没想到,往日里都是他在弹劾别人,今日他竟被别人给弹劾了。
许奕未曾理会常水荣的不敢置信,再度朗声道:“御史中丞常水荣担任赈灾监察使期间,曾多次不参与京兆府点卯。”
“臣带着京兆府全体官吏连轴转地忙碌于以工代赈之际,御史中丞常水荣却多次去城中买醉、寻欢作乐。”
“置监察使职责于不顾,置关中百姓于不顾。”
“如此行径,与祸国殃民之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臣恳请陛下严惩此贼,以正朝纲。”
话音落罢,詹竹取走了许奕手中的奏折,许奕掸了掸袖摆,再度拱手深深一拜。
看那架势,似乎正德帝不严惩常水荣,他便长拜不起一般。
常水荣望着如此姿态的许奕,直感觉浑身发冷,手脚更是不听使唤地连连颤抖。
那......那......那架势、那姿态分明是他惯用的招式啊。
可现在却被许奕给用了出来。
趁着正德帝看奏折的功夫。
常水荣深呼吸数次,努力平息了一些内心慌乱。
随即快速出列,直接双膝跪地,大声哭诉道:“陛下,臣冤枉啊。”
“臣缺席点卯是因为那日被京兆尹打了板子行动不便,且臣已经向京兆尹告假了啊。”
许奕转身不带一丝一毫情绪与常水荣对质道:“告假结束后呢?告假结束后的几日里,常中丞可曾前去应卯?”
“若是去点卯了,为何花名册上会没有记录?”
“若是去点卯了,为何事后我问遍了京兆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吏,甚至是仆从,却无一人在那几天见过你?”
常水荣闻言瞬间愣在了当场。
其告假的最后一天,天降大雪,直接导致旧伤复发。
常水荣本想第二日即使拖着伤体去应卯,也不给许奕继续找茬的机会的。
结果当天夜里有一衙役前来通知他,京兆府这几日都会在城外赈灾,不再进行点卯,除此之外便是让他好好养伤,待伤势好利索后,直接去城外寻京兆府大部队。
常水荣刚想辩解,欲要寻那衙役对质。
却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记得那衙役模样。
非是其记性不好。
而是那日的‘衙役’头顶一顶蓑帽,脖子上围着厚厚的棉巾,除了一身皂衣外,再无其他特征。
就连声音,也因那日气温突降而变得异常的沙哑,更何况其面部还有一层厚厚的棉巾。
若是其他时候,常水荣或许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但那日,先是气温突降,后是天降大雪,再加上‘衙役’所言句句实情,且那日常水荣旧伤复发。
“你在算计我!”忽然反应过来的常水荣,瘫坐在地上,面朝许奕大声质问道。
此后的花钱买醉,寻欢作乐,则发生在以工代赈期间。
这里面自然离不开许奕的算计。
常水荣心高气傲,且与许奕不和,京兆府官吏们自然会疏远他,而灾民们,常水荣又看不上。
一来二去之间,自然心情苦闷,这个时候任何一丁点的小诱惑都会导致常水荣按照许奕设定的方向去走。
常水荣话音方落。
文官队列中再度走出一人,那人衣着与常水荣相同的绯红官袍。
“陛下,臣弹劾常水荣咆孝朝堂,有失颜面。”显然,又是一位言官,且与常水荣不和。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不一会儿的功夫,朝堂上又站出数人附议。
其内有言官,亦有曾被常水荣弹劾过的官员。
许奕心中冷笑一下,暗道一句:‘当真是破鼓万人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