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站在京兆府大堂月台下静静地等了片刻。
片刻后。
一身着京兆府仆从衣衫的中年男子,一手提着一盏灯笼,一手时不时地揉着眼睛,好似仍未从睡梦中彻底清醒一般。
不一会儿的功夫。
那中年男子好似骤然间看到许奕一般,急忙躬身问好道:“小的拜见京兆尹大人。”
许奕微微点头,随意问道:“起夜?”
“是是是。”中年男子满脸紧张地急忙点头道:“许是小的睡迷湖了,竟跑错了方向,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许奕摆了摆手轻笑道:“快去吧,三急可不由人,下次注意些就好。”
中年男子闻言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多谢大人谅解,多谢大人谅解,小的便不打扰大人‘赏月’雅兴了,这便告辞,这便告辞。”
话音落罢。
中年仆从急忙起身朝着月台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中年仆从身影彻底消失于黑暗之中后。
许奕面色如常,实则心中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此时介于子时与丑时之间。
而此时天空月色依旧,想来问心首领那边一切进展顺利。
许奕再度停留片刻。
这才缓缓迈步走向月台。
踏上月台的一瞬间,一股凌乱却又异常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许奕耳中。
定神看去,灯火通明的京兆府内,数不清的官吏与学子依旧忙活的热火朝天。
一手持笔、一手持算盘,纵使满脸疲倦之色,手中二物,却未有一刻停歇。
许奕站在月台边缘,目光深沉地缓缓划过每一个学子稚嫩的脸庞。
十余息后。
许奕伸手摸了摸腰间悬挂的祭酒印。
嘴角微微弯曲成一个弧度,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色彩。
“呼~!”
许奕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收敛了全部表情。
缓缓踏步朝着京兆府大堂走去。
方一踏进京兆府大堂,便被那来回巡视的姚思廉发现。
姚思廉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不动声色地朝着许奕走了过去。
姚思廉凑到近前,低声开口说道:“两次汇总出现的偏差较大,现在正在进行第四次汇总,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便可结束。”
分工合作,以算盘为基础计算工具,应用到大规模计算上,往往会进行数次核对。
直到连续两到三次误差相对较小的时候,才算真正结束。
许奕微微点头,缓缓走向靠近房门的一学子。
那学子此时额头布满了汗珠,笔下的宣纸尾部早已被汗水完全打湿,而上半部分则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
许是那学子全身心投入到验算之中,并未察觉到许奕的到来。
许奕看了几眼那学子笔下的字迹,并未言语。
朝着姚思廉用了个眼色,随即缓缓朝着京兆府大堂门口走去。
并非他没有更快速,更省事的计算方式。
而是此时并不适合那种算数方式的出现。
归根结底,时机未到罢了。
“姚先生,秦福平呢?”大堂门口,许奕低声询问道。
姚思廉咧嘴笑了笑,随即伸手指了指大堂内一偏僻角落。
那角落中,一中年男子腰背挺直,面色无比认真地仔细核对着手中的账目。
时不时地拨弄一二桌桉上的算盘,亦或者提笔在宣纸上记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端的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
若非姚思廉刻意将其安置于角落处。
许奕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人的身影。
无他,那份从容不迫的神态与周边学子紧张忙碌的神态相差实在太大。
也许,这便是为官多年方才能养出来的神韵。
许奕嘴角微微弯曲,轻笑道:“倒还真是头一次见秦大人这副模样。”
姚思廉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这也就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若是有一丁点办法,秦福平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许奕定了定神,面容严肃地朝着姚思廉拱手一拜。
郑重道:“稍后某还有要事处理,此地便麻烦姚先生了。”
姚思廉闻言面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低声询问道:“事情不顺利?”
许奕点了点头回答道:“不算太顺利,今夜恐怕会有一些宵小作乱。”
姚思廉担忧地看了一眼京兆府大堂内的众学子。
不待姚思廉出言询问。
许奕再度补充道:“姚先生无需担心,一些跳梁小丑罢了,闹不到此地。”
姚思廉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