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作自然是好心,他不想让我陷入乱战的泥潭。
纵然千斤好铜,难打万根门钉。
如此数量的阴魂,就算修为再低,只要缠斗下去,我早晚也会因为体力不支和煞气侵蚀,死在乱战之中。何况,这其中还有黄瑭、青坟和闻过这样的高手。甲作虽然没和他们交过手,但已经从气场判断出,这三个人不同一般。
但是,如果我现在从这里离开,那就等于告诉对手,“罗天已经逃脱了这个区域”。我要给他们制造一种,我一直在附近,只要他们围剿,就能找到我的假象。
如果飞走了,那还如何将吴杨超的目光吸引开?
“甲作,你放我下去。”我冷静道:“人生如逆旅,步步皆难关。此时我若走了,那刚才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成了简单的逞凶耍帅,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罗天师,您当真吗?我放你下去容易,可你若是杀出去,就难了!”
我淡然道:“你跟着叶法善那么久,他有句名言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凡修道造金丹,须凭龙虎水火;凡成人生气节,必过沟壑危难。今天我部亲自从这里杀出去,那明天,我也没有勇气从外面再杀回来。”
“好吧!”甲作喃喃道:“既然天师心意已决,我就不再阻拦了。我发现,有一点,罗浮真人都无法和你相比,那就是,你们都对敌人很凶狠,可你对自己更凶狠。我算是服了……”
我不禁一笑:“不是我非要对自己狠,是我了解我自己,我这人很懒,又贪图安逸,不逼迫自己,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还有多大。甲作,我倒是有一件事得拜托你……”
“你说,别说什么拜托了,能为你办事,万死不辞!”
“不要万死,一次都不需要,只是求你把奴柘和张子鎙带出去。多年父子成兄弟,奴柘是我儿子,更是我兄弟,我要是赶他走,他肯定不会走,所以只能你带他走……还有张子鎙,生前已经够凄凉了,犯不上为了我再把魂命搭上……”
“放心,这事包给我了!”
甲作朝着鬼影稀薄处,一个盘旋,将我放在了地上,然后迅速回掠,直奔那墙体的阴影。
在奴柘一声惊呼之后,它已经背上驮着两人爬升起来了。
“喂喂,你驮我干什么?”奴柘大叫道:“妖爷还在那呢,我不走,我要和他并肩作战。”
“你把张子鎙带走就行了,我不需要保护。”
“臭蛤蟆鸟,放我下去,再不放我,我……我可就跳下去了。”
甲作听着奴柘的谩骂,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行中,突然回过头,噗的一口烟雾,奴柘就晕乎乎地倒在了甲作的背羽里,没了动静。
张子鎙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便抱住了甲作的后脊,回头朝我大喊道:“罗大哥,我们听你的,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咱们外面见了……”
青坟仰望着甲作,一纵身,想着魂漂起来,将其拦住。
可甲作巨翅一扇,强风如雷,瞬间将青坟原路打了回去,然后连扇几下,将一众鬼祟扇的人仰马翻,顺着隧道往前飞,然后接着天井直冲云霄去了。
看见他们三个顺利脱身,我也就放下了心。
观察了一下四周,选择了一个突围方向,直接掩杀过去。
“拦住他!”青坟大喝道:“我已经上禀师尊,师尊随后就到。”
黄瑭在东,青坟在后,而我,要冲破的方向,正是隧道的西侧。
之所以这么选择,是因为我知道,那边就是草冢站。
当初我第一次潜入地下的时候,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而且,草冢站离城隍庙和十五里小庙都不远了,朝那边突围,正适合我去外邸把白薇他们救出来。
可能是听闻了吴杨超要来,闻过此番一反常态。以往那几次,没有绝对力量帮衬的情况下,他见到我势必逃脱。可这次,他自己孤身守在西侧,竟然迎着我冲了上来。
“圣尊即将大驾,你们还等什么?拿下此人,天功一件!跟我上!”
闻过已经适应了作为魂魄的角色,二话不说,冲锋在前。
说实话,我绝少厌恶一个人厌恶到恶心,这闻过绝对算得上一个。
我心中暗暗下决心,倘若能搂草打兔子,顺手把他也宰了,那也算是我此行的一大造化了。
“闻过,天黑人静,月隐星稀的晚上,赵长松、敬看云可曾入了你的春秋大梦?我实难想象,你这样的人渣怎么还有脸活在世间。”
闻过哈哈大笑道:“人活一世,如蒿草一秋,哪有那么多的什么狗屁情谊?最实在的,还不是自己过的舒爽?我闻过不是不努力啊,我修行了一辈子,却连一次飞升都没得到机会。我容易吗?后来辛辛苦苦策划了那么长时间,就想利用多花蓼之血成就金身,却毁在了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里。换成你,你甘心吗?我不过是做了大多数人想做却没勇气做的事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长松敬看云若是追随我,我岂会伤杀他们?是他们自己不好,食古不化,纯是死有余辜。”
这种货色,我和他废话,自然不是为了感化,而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趁着这厮声嘶力竭给自己辩解的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