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天际下,只有幽灵鬼火在漫天飞舞,在风暴和闪电之下,不管是魔族、鬼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
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整个苍凉的泥犁沼泽都笼罩在一种未知的压迫感下。
这种压迫感,你看不见,摸不到,但身上的汗毛却已经根根竖了起来。
阴兵和魔族人就不说了,单说陆凌风和莫吔,两个人都恭敬地站在那,脸上写满了肃穆。
我大概猜到了,这是真的来大人物了。
我的找死时刻终于到了。
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杀死我。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我歇斯底里地朝天大吼道:“有本事你站出来,别躲躲藏藏。乌云算什么,狂风算什么?有本事把你那闪电往我的头上砸。老子眨一眨眼睛,就不算好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冥间的宝座,也该换一换人了。”
我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一股子不可抵挡的风又像是大巴掌一样抽来了。
我虽然有了防备,两手护在身前,可还是又被揍翻了出去,顿时就感觉这脸,肿胀的像个猪头了。
可宋叹说过,男人,就算真怂了,这嘴巴也不能怂。断胳膊断腿是小,丢了脸面是大。
于是我愈加狂妄地嘶吼道:“爷本狂人,无限嚣张!放肆桀骜,何惧张扬。这天下你们能坐,凭什么我就不能坐?你别给我出来,胆敢出来,我就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啃了你的骨头……”
一边叫骂着,我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左右,我知道,他一定还得打我。
果不其然,才骂了两句,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五指状像是大巴掌的风头吹了过来。
“终于被我逮住了,我和你拼了!”
我咬着牙关,凝结全身之力迎了上去。
可结果就是,卵用没有,我就像是把自己抛出去的臭鸡蛋,狠狠砸在了石头上。
紧接着,我的魂和身就被揍得分离了。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魂魄飘了起来。也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身体前边飞,魂魄后边追”了。
没有任何悬念,也没有任何缓冲,我就被打了个半死。丢人现眼了无数次,这是最狼狈的一回,直接打掉了魂。
落地之后,我看见自己的肉身,脑袋插在泥潭上,两腿弹像弓一样竖在那,简直弱爆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就是死吗?我不怕!我是魔头,我该千刀万剐,但至少,我未辜负过谁,我杀戮,我造反,可我不为阴谋,不为权势,我就为了乐得逍遥。来啊,你出来……”
我仰天咆哮,在愤怒中将魔念拉满,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紫色的光晕,这一刻,好像眼神,面目的棱角都发生了改变。我望着沼泽上暗淡的斑驳的水影,自己都对此刻的自己有些陌生。
“夜摩天罗!!”
“他这会确实有点像夜摩天罗……”
“他到底是谁?”
“根本不像,是他的紫色法光让我们产生了错觉!”
魔族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没发现吗?他不一样了!”
“这个姓罗的,像大帝!”
“闭嘴,大帝怎么会是这幅德行!”
“大帝慈悲,可你看他,满眼杀光!”
鬼族也窃窃私语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天上的黑云突然凝结成一团,然后化成了一个披风,一个人影从而天降,凛然站在了千军万马之中。
这人脸庞刚毅而冷峻,犹如冻结的冰河,冷冽而寒风,冷漠而清澈,无视一切情感和热情。要说长相,他面色黑灰,身材也不甚高大,但这人一出场给我的感觉,就比上次在阳间镐城城隍庙看见的那位巡阳的大佬还有压迫感。说简单点,就是见了他,你不由自主地会屏住了呼吸。
“神君!属下……属下不敌,辱没了北俱芦洲乃至五行军的威名,请您处罚!”莫吔拖着受伤的身体,忙走过去颔首谢罪。
这人嘴唇紧闭,默然点了点头。
随之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五行军将士,恭迎天下策五行诸法翊道神君。”
嚯,好长的名字。我心里默数了一下,神君二字前面,修饰用的字足足有九个。这阳极之数就是九个,看样子,这位就是神君的头头了吧……
面对着声震浩宇的呼啸,他还是毫无表情,只是目光如寒星一般,扫了一周,然后轻轻小幅度地摆了摆手,这鱼龙混杂的人群就全都安静了下来。
到最后,陆拂石才小声喊了一声:“木先生,您怎么来了。”
木先生?看来,这位就是他们先前说的那位辅翊大帝的神君了。
“没人管的事,我来管;那没人愿意来的地方,我来。这不就是天下策的使命嘛!”这位木先生淡淡地说着,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他的薄唇紧抿,声音像是从嗓子眼,从肚子里发出来的,目光深沉阴寒,则像是一座封冻的湖面。
“我听说,有魔族人叛乱?是谁?在哪?”
他声音不大,很缓慢,可就是能每一次字都传到你的耳朵里。
先前那些还没来得及走的魔族人,一听这话,全都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