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苏城隍这么客气,每次和他说话,就好像我才是城隍是的。
但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的,毕竟,这是城隍庙,我又是找人办事。
我依旧跪在蒲团上,低着头,做出不敢窥视天颜之状,低声道:“天师罗天,拜谒姑苏暗主城隍,城隍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兄弟你这就客气了,我不是说过吗?你来我这,那就自然点,不要有那么多礼数,赶紧起来,起来!”姑苏城隍一笑道:“再说了,我何德何能,敢叫千岁啊,你这真是折煞我了。”
我学着大头的口吻称赞道:“龙颜微启真天象,冥灵一怒四海震。要问人间真豪杰,生死全在夜天子。您虽然只是一方城隍,可执掌的却是一个城邦的生死兴衰啊,那是名副其实的夜天子。叫您千岁,再合适不过了!”
啧啧,这马屁拍的,我自己都觉得麻。
城隍哈哈一笑道:“天师老弟过誉啦,过誉啦。刚才是时辰还未到,所以我未曾上堂。不过一听见你令箭的呼啸声,我这就急匆匆来了。怎么,兄弟有事找我?您抬起头来说话嘛!”
“我不是怕冒犯天颜嘛!”我笑道。
“我算什么天颜?您才算……哈哈,开玩笑,开玩笑!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和我的几个署官,您就自在点。”
我见寒暄的也差不多了,便缓缓站起身。
只见绥靖侯一脸笑意站在我面前,身后的几个缁衣案曹也颔首带笑,这种感觉,还真有点去了洗脚城被欢迎的意思。
“天师爷这是从哪来啊?要到哪去?怎么有空来姑苏啊?”
“我从……”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这还有急事呢,没工夫一直扯闲话,便直接回归正题道:“城隍爷,我今天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说!甭说一件,就是十件,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帮你!”
真痛快啊!
我心道,这简直比奴柘大头还痛快,求奴柘办事,还讹我酒呢,求大头还要埋汰我一会呢!
“我想求您寻个人。”
“寻人?”城隍有些为难道:“恐怕不能让天师爷如愿啊。小仙法力低微,只能知道这人生死,而且,必须是在姑苏城邦范围之内。”
“没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生死。”
“那容易!”城隍爷马上转身,朝身后的红衣案曹道:“快,替天师爷查查。”
“岳稚川,姑苏人,大约着六十岁左右,生辰八字不详。”
“这已经够用了!”那案曹转过身去,掐了掐手指,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道:“城隍爷,这人还活着,但……但不在咱们姑苏城里,我找不到啊。另外,这人……”
我长出一口气,人活着就行。
我见那案曹欲言又止,便问道:“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案曹看了城隍一眼,连连摇头道:“没……没了。知道的都说了……”
我索性又追问了一句:“早知城隍乃城邦阎罗,知生死,知富贵,知子嗣,知吉凶,我想问问,这个岳稚川可有后代?”
不等城隍开口,那案曹便道:“有,此人膝下有一子,姓岳名远,只不过,此人也不在姑苏。”
还真有个儿子!我嘞个去,老岳头啊老岳头,你真是能瞒呐!
城隍道:“天师爷,这答案您可满意?还有其他事吗?”
“正事是没了……还有几句闲话……”我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上次城隍爷说。您是二等城隍,侯爵,敕封为绥靖侯。先天鬼族出身……那不知道您在姑苏持政多久了……”
“那可就久远了!”城隍一捋胡须道:“自我上任,已有二百年了。”
“那是不是所有城隍爷,都和您一样,都是先天鬼族啊,都已经任职几百年了?”
城隍连连摇头道:“这可不一定。如今这阳间城隍,大多数都是阳人冥魂,像我这样的先天鬼族可不多了。而且,像我一样,任职两百年的,就更凤毛麟角了。”
我开始转移话题道:“您是二等城隍,那是不是一等城隍就是都城隍了?他们莫非爵位比您还高?”
“天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问题?”姑苏城隍似乎有些警觉。
我一笑道:“嗨,随口问问而已。”
“这样啊……其实也不绝对!爵位靠的是功劳和主政一方的时间,而等级则是根据城市规模不断变化的。比如海城,以前只有县城隍,也就是四级城隍,但如今却已经是一级城隍,而且是三位一同主政。至于爵位,他们却还是子爵、伯爵。”
一旁的案曹颇为自豪道:“天师爷有所不知,我们城隍爷虽然只管姑苏,但他可是如今阳间少有的几个侯爵城隍啊。海城城隍见了我们城隍,都要先行礼呢……”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城隍有功啊,这姑苏乃是帝君、游阳神君他们当年……”
“咳咳!”城隍轻咳一声,似乎是有意打断了案曹道:“天师爷,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管城池大小,一方城隍,就得造福一方黎民,至于高低尊卑,根本不重要。您说对吧?”
我点点头道:“那……镐城城隍您可认识?海城城隍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