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弓的出现,一下子惊动了许多人,想破了摸脑袋,摸的后脑勺掉光了头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实际上,杨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一开始就想着,反正出都已经出来了,就帮着百姓们除除匪,发一发心里的怨气,顺便替红灯娘娘扬扬名来着。
可没想到,这一除匪,就是好几天,驱了这个村子的匪,还有那个村子在闹着,到了那个村子里,又听说山边上有股子人在那里心怀不轨。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一些青壮加入进来,甚至有些被他们冲散了的匪人,挥了刀子要杀时,就先跪下来哭了。
只说自家村子,也是被土匪闹的,实在怕没活路,现在既然有人要去除匪,那自己也得跟着大老爷去啊,能把村子里被抢走的粮食夺回来,便不知能活多少条人命哩……
加入进来的人越多,这势头便越是停不下来。
而且,杨弓不知梦想了多少回这种带了大批人马,到处冲杀的势头,如今竟是冷不防形成了,这么多人指着自己,杨弓大爷又怎么可能说個不字?
冷不丁闲下来时,忽然想到,自己本是进山里替娘娘办事的,现在怎么着一下子成了专门除匪的了?
但每当这时,看到了自家人马到处,便有村里的人帮着送饭喂马,甚至还有一些大户,联合起来,巴巴的送了粮食和情报过来,只求自己除了那正各处闹着的匪患,好让家里人睡个好觉。
其间杨弓都有些诧异了,怎么这么多人愿意跟着自己,又怎么这么多人,居然拿了粮食,甚至牵了马,送来了铁器,凭白送给了自己用?
一番逼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来投奔的人,有的确实是走投无路,有的是对那些匪徒,有着强烈的怨恨,但也有一些,是先一晚忽地梦到了先人托梦,对其又训又骂:
“煞气来也,毁运断寿绝福,还不去投了那杀匪的大爷,除了匪患,要等这一村人绝户不成?”
更有一些人,理由更是奇奇怪怪,或是家里养了多年的老牛,忽然口吐人言,或是一村人供奉的百年老榆树,给村里的富户下了法旨,或是已经被土匪杀光的村子,冤魂齐来哭诉。
对于这些理由,杨弓实在是很难相信。
哪里有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东西,提前示警,甚至指路?杨弓大爷好歹是负灵人出身,也没遇见过这么多的邪门玩意儿。
再说了,那些东西便是真的有灵,怎么可能认得自己?
可这些人实实在在的来投奔,也是实实在在的牵来了马,筹了粮,分明此前与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但却皆是愿意托付了身家性命到自己身上,只为除匪。
杨弓倒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打听清楚了这股子最大的匪患,决定带了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好好过去冲杀一阵子。
就这么着,一路上从山里追出来了,心里兀自惴惴,只想着这里好像离青石镇的庄子近了,别被红灯娘娘知道了自己在不务正业吧?
于是,这惊动了所有人的一幕便出现了。
杨弓手底下的人,也有几百口子,看起来也同样是青壮劳力组成,与那些匪类和灾民并无不同,但是脸上却都挂着深深的仇恨,远远的手持火把劫杀了过来,便向了那些匪类们身上砍去。
若真论本事,只怕杨弓手底下那些,比这些江湖人物差得远。
但论起气势,却高了何止几个层次,竟无惧那些江湖匪类身上的煞气,一个照面,便几乎将对方冲垮了。
而同样也在杨弓担心着被会里知道自己正在干这事的时候,远远的左右护法都在呆呆的看着他,身边的红灯笼里血一样的光芒快要变成冷汗的模样了。
“我手底下的烧香?”
“可是他……他现在怎么瞧着比我还凶?”
“……”
“……”
“不好……”
梅花巷子里,同样也在杨弓率人冲杀了出来的一刻,井里那两条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金鱼,竟是忽地又泛起了活力,同时向了西南方向,摇头摆尾,瞧着仿佛是在磕头一样。
而本来浑浊的井水,如今一下子浑的更厉害,仿佛一股子浊流,正在快速的搅进了井水之中。
梅老爷子,在明州闹祟的这几日,都一直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哪怕是五煞坛使被人截杀,哪怕红灯会召集了江湖人去毁坛灭法,哪怕草心堂都派了过来警告痛骂,也没有让他变过一点脸色。
但在这一刻只是杨弓率了几百个青壮与那些匪类杀在了一起,他却顿时脸色大变,甚至猛得站了起来,连藤椅都碰倒了,只是死死盯着井里。
“怎么了?”
周围人皆大惊,纷纷起身看他。
“被劫了……”
梅老爷子手掌都在颤着,喉结不停的滚动,吞咽着口水,颤声道:“不对头啊这事情不对头,他连跟我们打个招呼都没有,怎么就一下子养出了这么一位?”
周围人听着,都已极为不解,慌忙的问着:“究竟怎么回事?快讲,快讲!”
“他没指着我们这些有官身的帮着镇压那乱象……”
梅老先生自己先就慌了,良久,才嘶声道:“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