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烧着了整个轿子,冷不丁燃起的火,甚至连周围的纸人小鬼都烧着了,一个个嗷嗷直跳,四下奔逃,也不知多少火星子跟着乱窜。
这一逃却又烧着了更多的人,一个个的便更慌了,一边四下里乱闯,一边大叫着:“不好啦,不好啦,新娘子不愿嫁,放火烧屋子啦……”
“恶鬼……”
而随着纸轿子烧完,也露出了坐在了轿子里面的张阿姑。
她伸手撕掉了身上的嫁衣,怀里抱着一个坛子,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胡麻此前曾与她同行一月,也一直只见她眉眼温柔,低声细语,却是从来不曾见过她如今满面寒霜的冷漠模样。
面对着卫家姑爷,或者说附在了卫家姑爷身上的五煞神,她也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坛子,严声厉喝:
“你不是五煞神,你是恶鬼!”
“俺今天也不是来嫁你的,俺是过来收了你的!”
“……”
随着她的声音,四下里寂寂,没有一个人吭声都只是呆呆的看着,谁也不知道这新嫁娘,怎么倒一下子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正啃着生猪肉的七姑奶奶,都被惊着了,抬起头来,哎呀呀的叫着,满眼羡慕。
“这闺女俊哩,威风哩……”
“……”
若是她早看见张阿姑的模样,说不定便不变成这样子了。
而胡麻,在这一刻也满眼敬佩的看着张阿姑,然后悄悄向身边的小红棠点了点头。
迎着张阿姑的怒叱,以及周围人惊诧恐慌的目光,卫家姑爷脸上,却还是带着夸张的笑意。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死了,僵在了脸上,因此带着极为丰富的笑脸,偏偏却只让人感觉到丝丝诡异,口中的声音则仍是有着笑意:“婚约早就定下,难不成伱倒想要悔婚?”
“俺娘帮俺请了你,是因为你是坛上护法,但你先坏了规矩。”
张阿姑直迎着五煞神的目光,厉声道:“坏了规矩,便要受走鬼人的罚!”
一边说着,她忽然举起了一物,赫然便是一块上面有了裂痕的黑色的骨头,这是她当年被强行收下来的聘礼,也是她之前除祟时,每次要请来五煞神的时候,所需要的引物。
如今,她忽然将这块骨头,扔进了坛子里面,然后直视着五煞神,开始大声念咒:“黄昏为界,阴阳二分。”
“生活二分阴阳界,生人邪祟守规矩。镇祟府开有敕令,刑杀封赏不留情。”
“今有镇祟府令在此,天地幽冥,各守其矩,作乱者……”
“……”
与其说是念咒,倒不如说她现在正在重申某种律法,声音愈来愈重,字字句句,震颤四方,似乎带着某种森然沉重的力量。
周围的游魂孤祟,皆仿佛被这咒语吓到,四散逃离。
就连那五煞神,也脸色大变,随着这念咒声音,竟仿佛被无形束缚,身不由己的开始向前挪动,好像这咒语里面,有什么异样的力量,可以把他吸进坛子里面去似的。
可是直到他被这咒语扯到了坛子前,脑袋要往里凑时却忽然之间,一把抓住了张阿姑怀里的坛子。
张阿姑猛得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他。
“镇祟府的敕令?”
五煞神此时脸上的笑容无比夸张,从中仿佛可以看出无尽的嘲弄来:“这就是你准备了这么久,想着对付我的办法?”
“不知从哪里淘来了镇岁府留下来的破瓦罐,念着镇祟府留下的敕令,便想着可以让我自己钻进坛子里面去,借了镇祟府的手段镇我?”
“哈哈哈哈……”
他忽然用力,张阿姑怀里的瓦罐,便顿时四分五裂。
裂片纷纷飞了出去,将张阿姑都震退了数丈,一块瓦片,在她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五煞神的声音,震荡四野:“那一家子死绝,镇祟府都已经没了,你却拿着他们的敕令来吓唬我?”
说话间,伸手向了张阿姑抓来,明明借用了人的手,但在张阿姑的眼前,竟是无限的大,仿佛遮天蔽日,她的眼底,这一刻也终于只剩了绝望,口唇喃喃:“真就没有法子了?”
“真就……没人能治住这恶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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