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爹,那我……”
香丫头站起了身来,只是明显也还有些犹豫,下意识向李家老爷开口。
“别忙。”
那李家老爷却是笑了笑,道:“你是下一任守关人,但也不必急着进来,虽然你的命已改不了了,但老夫也想明白了,只要我不死,那现在就还是第七代人的债,没轮到你呢!”
“先在外面呆着吧,这段时日,也确实是苦了伱了。”
“……”
香丫头眼睛通红,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才走到胡麻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按照洞外那两个李家的小辈所言,红线断了,便出不了鬼洞,但如今,胡麻被香丫头牵着手出去,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只是偶尔,能够感觉到深井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跃跃欲试,想要钻出来,但却被那位李家的老爷低低一叹,面向深井,拜了几拜,安静了下来。
“胡大哥,我爹爹他……”
走在了幽暗的通道里,香丫头小声的说着:“他其实现在就可以出洞子生活了,由我替他守在洞子里。”
“李家一代代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或是老辈的晚一点出去,或是小辈的早一点进来,我其实半年之前,就准备要进洞子里替我阿爹出来啦,但是,但是他不同意……”
“……”
胡麻能说什么呢?
作为外人,实在难以形容这洞子李家的古怪之处了。
先人之债,后人来还,已是还了七代人却还不够,第八代人也要跟上,甚至永远来还。
那他们这还的债,究竟是谁在收的?
摇了摇脑袋,还是暂且将这些事情放在了一边,洞子李家的事情太神秘,太诡异,又似乎与一些当年朝廷的事情有关,可不是自己想想就能明白的。
如今倒该搞明白,自己胳膊上的三根红线,怎么断掉的?
难道这李家某些人,深恨自己送了香丫头回来,哪怕是当着他们李家家主的面,也想坑害自己一把?
那自己倒真的不能再跟他们客气了。
刚刚毕竟也问明白了,李家家主都不太管事,但可不代表他们管不了。
眼看着便要出了洞子,便想着先找那两个带路的,却不料,也是刚刚才到了洞子口,却忽听得一阵冰冷刺骨,眼前的黑暗变得浓稠黏腻,隐约间,夜色里有什么古怪的事物出现。
胡麻看时,却是心里微惊,这些赫然都是头戴高帽,身缠锁链的役鬼。
与自己之前和香丫头躲避的,正是一种。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明显比其他几个矮些的,想来是之前被韩娘子拿鞭子抽过的。
它们在鬼洞子之前,排成了一排。
而在它们对面,则也有人打着火把,火苗受这些役鬼影响,变成了碧油油的,照得四下里一片渗淡。
火把下,正有几个人摁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像是在请罪。
胡麻倒是没见过,可是一出来,便迎上了这个年轻人愤怒且不甘的眼神,立时便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他就是那所谓的,三少爷?”
既然知道了一切都在这位洞子李家老爷的掌控之中,当然也就明白了这人的命运。
他们的谋划,背叛,都被人看在了眼里,却不代表不会受到惩罚。
至于他身后的人,那个身材矮壮的,似乎是之前出去迎接自己和那些江湖人的三叔,另外几个,虽然打扮普通,但看着也上了年纪,应该都是在这洞子李家,辈份与身份不低的人。
‘这是把替罪羊压过来请罪了?’
默默看了一眼,胡麻心里清楚,但也不打算多言,便要先绕过去。
“守坛李氏三房叔男李香官,包藏祸心,谋害主家,现押至洞前,请老爷发落。”
那身材矮壮的三叔,正向了鬼洞里面,大声的喊着。
听到这里,胡麻倒是放缓了脚步,也想听听里面那位李家老爷,怎么处理这件事,然后就听到里面先是些许沉默,然后便道:“押进来吧,罚为役鬼,引魂十年。”
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顿时脸色大惊,下意识想要挣扎。
但那矮壮老者,却是瞪了他一眼,向洞子里面道:“老爷,他毕竟年幼,你看……”
“还不押进来?”
话犹未落,鬼洞里面的声音响起。
洞前的一排役鬼,便忽地轻轻飘起,身上的链子轻轻晃动,竟是自动系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
不止那李香官,是包括了矮壮老者,以及身边准备求情的几位长辈,甚至女眷。
“这是……”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呆呆看着役鬼,心下生疑。
“我说的不只是他。”
洞子里面的声音淡淡道:“是所有纵容并知晓此事的诸位,无论长幼尊卑,内外男妇,皆拘至坛前,罚为役鬼,引魂十年。”
“若有不从,拆离生魂,投入鬼洞。”
“……”
“哗……”
这一下子,洞前所有人都彻底傻了他,忽而一阵慌乱哭嚎。
尤其是那跪着的年轻人,更是呆住,本来最觉得不甘心的他,反而说不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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