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上的火苗是干啥的?怎么闻着有股子硫磺白磷的味道?”
胡麻与张阿姑回来,闻到了特殊的味道,也看出了周管家略有得色的脸,也看出了车把式与伙计们看向他的祟敬眼神,顿时有些好奇。
周管家嘿嘿笑了一声,道:“献丑了,老夫好歹也是进过门道的,只是入了李府这么多年,有点荒废了,想着这次路上凶险,便用小掌柜的银子,又买了点东西预备着,好歹能帮个手。”
胡麻如今倒明白了过来,走鬼人的活多,把戏门的活更多,而且每一个活都看起来神奇无比。
但他们这些活里面,有几个是真实的,就不好说了……
也不在意,只是瞅了他一眼,笑着问了句:“那你说说都擅长什么?”
周管家有些尴尬,道:“具体的活,就不太好说,但易容腹语之类,多少能懂些,若让我准备充足了,便是传说中的神仙索,我也使得出来的。”
“不过准备时间不够,这会子我倒使不出来。”
“……”
“听着倒是不错啊……”
胡麻点了点头,道:“回头教教我怎么使这些手段?”
周管家表情顿时呆了一呆:‘救了小姐的这位血食帮小掌柜,人是好的,就是……太好学了啊!’
‘那走鬼阿姑是个实诚人,被他刨的底都快泄光了,也不介意。’
‘但我们把戏门可不一样,每一个活都是真金白银才能换来的,有的人为了换一手活的底,得给人白做三年的工呢,他就直接找我这么要,那我给是不给呢?’
好在他心里虽然担忧着,但胡麻倒也没真个向他讨活。
毕竟守岁人只认实实在在的东西,把戏门那几把刷子,咱胡掌柜还不一定瞧得上呢!
总而言之,解决了这群乞尸的野狗,便还是紧着赶紧赶路,瞧瞧周围,真是处处破败,荒草萋萋,鸦雀红眼,白骨离离,远处的风卷了过来,都似乎可以听到鬼哭的声音。
便是不遇见乞尸的野狗,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其他的玩意儿,这种鬼地方,当然还是早些过去的好。
当然,车把式与两个伙计,如今倒是壮了胆子。
有这么一位老神仙跟着,还怕啥?
当即便吆喝了驴,车轮子碾过了地上的碎石子,骨碌碌的向前赶着。
这一晚没赶上村镇,便在野地里休息,不过倒是安静,除了坟头子里爬出了一个脸色铁青的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爬了回去之外,也没啥事。
而第二天,他们晌午时,远远的绕过了一座山。
只闻得那山上,腐臭味一传十里,大白天的阴气冲天,隐约还能看到旗帜飘荡,似有喽啰在巡逻。
但是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只在路边能看见些散乱的白骨与散乱的车架,折断的长矛,他们隐约猜到,不会这里就是那娘们蛋子山,山上的就是那位高人一夜之间给杀光了的土匪寨子吧?
一时心间惊悚,催着驴车快快的前行,不敢停留。
“唉……”
就连张阿姑过去之后,都忍不住回头看去,道:“想来是那些被屠戳一空的土匪,心里也有着怨气,死后仍然要占山为王。”
“只不过,既然那位高人有一夜之间杀光这些土匪的本事,又怎么会不知道,光是杀光了土匪,死后的他们怨气滔天,反而更有可能会酿成大难?”
“之前这里的百姓迁走了,如今想再迁回来,怕是难了。”
“又是一片恶地啊……”
“……”
胡麻全程留心张阿姑怎么做事,怎么说话,立时道:“阿姑,恶地是什么?”
“恶地就是邪祟丛生,根深蒂固,活人留不住的地方。”
张阿姑道:“早先咱们明州府青衣闹祟,便也与恶地差不多,只不过咱那里毕竟有活人,有走鬼人,也有掌柜这样热心肠,为了百姓奔走的人,所以总算是渡过了那场劫难。”
“但也有一些地方,活人都没几个,更别说管邪祟了。”
“那瞧那鬼寨子,凶气四溢,鬼气冲天,活脱脱鬼窝一个,怕是过上不久,这里便没有活人敢过来了。”
“……”
“确实厉害啊……”
胡麻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那山了,但仍能看到那里天气阴晦,让人惊悚。
隐约间,倒觉得与老阴山里的绝户村差不多了。
只是不太明白,是那位除匪的高人会杀土匪,不会治鬼,还是……
……有意为之?
若是去探究,也不知会找出什么答案来,但如今众人是为了扶灵归乡,便也只是感叹一番,只是紧着赶起了路。
如今天已晌午,他们却是要走的越快越好,无论如何,都是坚决不肯在这鬼寨子周围五十里内歇息的,活的时便是杀人如麻的悍匪,谁知道死了之后有多凶?
如此着了急赶路,晌午都未留下休息,却是越走越难行。
尤其是这一带又是荒草丛生,道路崎岖,颇有几处地方,胡乱的摆放了擂木与石块,有几处木桥,也有刀劈斧伐的痕迹,像是被人毁过,想来便是那些土匪生前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