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释衣，试图透过眼睛看到对方内心深处去。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她想看清对方的目的。
然而这一刻——
她在那双琉璃一般的淡蓝色眼瞳里，就只能看得见自己的影子。
恍惚中，这双眼睛似乎又与另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重合起来。
那是她梦中的心上人。
穿越层层叠叠的岁月，隔着朦胧烟雨望向她。有些生疏，却极其认真的为她拂去肩上落花。
刹那间，沐清歌呼吸一滞，仿佛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其实也不止沐清歌惊了，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梁立走到清玄道人身边，瞪着他那对铜铃一样的大眼，低声喃喃道：“沈释衣疯了，还是我疯了？”
除了花妄言，从来没见对方对别人有过这样的耐心。
清玄道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沐清歌又道：“我脾气还特别不好，万一打架打不过你就会生气。”
沈释衣勾了勾唇。
他道：“这也不是问题，我不还手如何？”
沐清歌：“……”
这回沐清歌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她抿唇道：“为什么？”
哪怕明知自己心动，她也真不能相信大名鼎鼎的清霄仙尊会愿意因为一块神木令牌与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结为道侣。
四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沈释衣的答案。
可是这回，沈释衣却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暗香浮动，冷风拂过少女颊边碎发。
沈释衣犹如琉璃般的淡蓝色眼瞳渐渐变得晦暗起来。
忽然，他手中那枚精致小巧的神木令牌爆发出刺目强光。
紧接着，两行闪闪发光的大字出现在半空之中，正是沈释衣方才所说的那两句。
“此生愿嫁清霄仙尊为妻。”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在这两行大字的右下角，竟然还有七个小字。
那七个小字写的是——
“藏剑山庄沐清歌。”
看到这些字，沐清歌蓦地瞪大眼睛，脸颊“腾”的一下，胜过了三月春红。
漆黑浓密的长睫微颤，须臾后，沈释衣缓缓道。
“你的心意，我看到了。”
“我很感动。”
“我也愿意遵守凌云宗前任掌教对藏剑山庄许下的诺言。”
话音落下，仿佛为了回应沈释衣一般，他手中的神木令牌缓缓浮到了半空中。
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浮现，纷纷扬扬倾洒下来。
好似下了一场淡金色的雨。
须臾后，这些金色光点又汇聚成一只只蝴蝶，在沐清歌身侧翩翩起舞。
美轮美奂。
恍如一梦。
这场景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了。
沐清歌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想去碰一碰那些蝴蝶。
结果还没有碰到，一只蝴蝶已经停驻在她指尖。
触感格外鲜明。
沐清歌心里忽悠一下。
然后更多蝴蝶落下来，落在沐清歌衣衫发间。
与此同时，也有许多蝴蝶落在了沈释衣身上。
金光闪烁。
四目相对。
沐清歌和沈释衣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沐清歌胸口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仿佛前世与今生交错。
仿佛——
爱别离，贪嗔痴。
求不得，放不下。
她不记得眼前人。
更不了解眼前人。
但擂鼓般的心跳，近乎沸腾的热血勾动千般缱绻，万般情长。
让她心动难自抑。
恍惚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字变了！字变了！”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沐清歌豁然转头，向着半空望了过去。
之前的字果然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十六个大字。
允尔所愿，许尔姻缘。
性命相托，霜雪不负。
刹那之间，犹如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沐清歌呆愣当场。
就在这时，一根红线自沈释衣腕间伸展延长，缠上了沐清歌手腕。
清风送来花香。
红线缠上沐清歌手腕的刹那间，两人腕间红线悄然闪亮，光芒璀璨。
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四下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沐清低头看向腕间那条色泽艳丽的红线，同样感到心情无比复杂。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沈释衣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结了同心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