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狰狞,伤可见骨。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少年什么情况下才会为一个少女挡鞭子?
而且还不止一次。
别看他们年纪小,可他们心里都有杆秤。
李宝柱暴跳如雷:“打死他!打死他们!”
虽然他一直看不起沐清歌,但他也一直认为沐清歌是他的所有物,认为对方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就算扔了,毁了也不可能便宜别人!
若在往常,这些少年肯定是不会帮李宝柱这个脾气暴躁的小丑的,可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马桂花看那个白衣少年之时痴迷的眼神。
少年们的友谊有的时候很难得,需要跨越千山万水,生死相托。
比如沈念,比如洛舒寒。
可有的时候又非常简单。
只需要一个可以让他们同仇敌忾的敌人就够了。
比如李宝柱。
比如面前的这些“野兽”。
野兽能怒吼着扑了上来。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沐清歌下意识闭眼抱头。
拳脚声“砰砰”作响,惊心动魄。
沐清歌没有感到疼。
也没有听到痛呼声。
仿佛拳头是落在了一块木头上,而不是人身上。
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了条缝,目光一点一点向上。
自少年精致完美的锁骨与喉结之上缓缓扫过,而后再次对上了他的视线。
这双眼睛很美。
日光照射之下,仿若琉璃。
可也同样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看不出任何情绪。
恍恍惚惚中,沐清歌盯着少年的眼睛,轻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
为什么不躲开?
可是白衣少年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护住沐清歌,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琉璃般的眼睛里有浓重到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得不到任回应的施虐。
没有恐惧,没有惨叫,更没有求饶。
施暴者们变得更加暴躁。
因为这让他们找不到任何成就感。
打得发了性,李宝柱抄起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尖刀,向着沐清歌就刺。
寒光闪闪晃过眼睛,沐清歌吓得大声惨叫起来。
然而同一刻——
白衣少年俯下身来,紧紧拉住她的手,严严实实护住了她。
他低声道:“别怕。”
“噗嗤——!”
话音落下,钢刀从白衣少年后心刺入。
刺的太狠了。
刀尖从前胸透出来,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沐清歌脸上,甚至流进了眼睛。
让她无论看什么都是血乎乎一片。
空气凝滞了一瞬。
第一次杀人见血的少年们到底还是感到了一丝畏惧。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杀人了”!
少年们如梦方醒,四散奔逃。
就连马桂花都不见了踪影。
凌乱狭小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沐清歌和那个白衣少年。
鲜血还在顺着刀刃不断滴落,落到沐清歌额头,再从额头流进眼睛。
可沐清歌却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慌张无措。随着鲜血的滴落,她原本迷茫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她微微侧了侧头,盯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瞧了片刻,忽然道:“……阿念?”
默然片刻,少年低声道:“姐姐。”
竟然真的是沈念!
沐清歌又惊又喜。
喜的是久别重逢,感觉像十几年没见,惊的是少年胸口触目惊心的伤。
“阿念,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顾不得思考此情此景到底是真是幻,她一边说,一边急匆匆从沈念怀里跳下来:“赶紧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伸手去按沈念的肩,结果没想到这一按却按了个空。
沐清歌微微一怔。
她借着日光细看,这才发现少年的身体不知何时竟忽然变得半透明起来了。
沐清歌吓了一跳。
她伸手去捧沈念的脸,可惜结局还是一样。
而且透明越发明显了。
刹那间,刚刚清醒过来时的喜悦荡然无存,沐清歌心里从所未有的兵荒马乱:“阿念,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沈念摇了摇头,他还是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没关系,姐姐不要担心,只是灵力消耗稍微大了点儿。”
“怎么可能不担心?”
沐清歌觉得自己要疯了:“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干什么替我挡刀啊!”
见到她这个模样,少年眸中飞速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与这一刀没关系。”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明知碰不到,还是伸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这里是姐姐的梦境,我只不过是不能入梦太久而已,只要姐姐清醒过来,就可以见到现实中的我了。”
理会到对方话中的意思,沐清歌愣愣的眨了眨眼:“真的?”
沈念点头:“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