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没应,半晌“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声音里含着一丝硬抗的颤抖,“年轻人好奇心重,总要尝过所有口味,才能比较出最喜欢的是哪一种。”
肖亦骁真是叹为观止,妈的,什么傻呗?
他气得一脚踩下油门,咬牙切齿地连说了三遍“行!”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肖亦骁把他送到小区门口。
进门后,孟宴臣在蝴蝶墙前站了一会儿,只见桌子上面放着一束白玫瑰,白色的花瓣已然卷蔫,枯萎泛黄,正是之前没能送出去的那束。
那时他在孟家老宅,这束玫瑰便在副驾驶困了一天一夜。后来他又和文静去了画廊,于是花束又在后备箱待上了数小时。
而当他终于回到自己家中,将其取出来的时候,花瓣已经不堪受辱地微微卷起了边缘,低头耷脑的,和那时的他很像。
他将这束没有完成使命的白玫瑰放在了蝴蝶墙下,每天进门、出门,只要看上一眼,心脏便会痛苦地蜷缩……
现实与回忆交错,他恍恍惚惚地在原地挺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到花束旁边的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上。
蔫掉的花束,过期的票据,钝痛的心脏,无望的回音。
倏地,一声刺耳的苦笑突兀撞进光影交织的蝴蝶墙,却掀不起一丝令僵死的羽翼震颤的风。
孟宴臣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头深深垂下去。
他,后悔了。
……
傍晚,第一人民医院。
肖亦骁站在铺满夜色的窗前,被手机照亮的脸上写满犹豫,背后的留观室大门虚掩着,依稀还能听到女人低低的抽泣和男人笨拙的安慰声。
越听越发愁,可是手机里的某个号码始终按不下去。
“唉。”他叹了一声,最终收起手机,却在转身时,在络绎不绝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风尘仆仆。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上前堵住对方,“宴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骁骁?”孟宴臣看到他也很惊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却笔直地往留观室飞,“王队给我打电话了。”
肖亦骁惊呆了,“王队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他仗着体格优势,严密防守孟宴臣。
留观室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哪敢放人进去,这要是进去了不得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
孟宴臣没有耐心跟他玩,“骁骁,梦梦在里面是不是?王队都告诉我了!”
上次在警局,临走前,孟宴臣给留了话,叶梦梦再报案,一定要通知他。
于是,他下午打完网球腿还发软,晚上就接到王队的电话,说上次造谣她的嫌疑人在燕大持刀行凶,结果两人双双进了医院。
然而肖亦骁寸步不让。
“没多大事!就受了点轻伤,你赶紧回去吧,反正她又不想见你!”他边说边推。
孟宴臣心急如焚,一阻二拦地,气性也跟着上来了,但他何其敏锐,瞥一眼留观室,再瞥一眼肖亦骁,忽然安静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太可疑,也刻意了,不让他进留观室,也不想让见叶梦梦。
肖亦骁眼神闪躲,声音高高的,“哪、哪有!我这是为你好,她又不想见你——”
可在孟宴臣的逼视下,气势却又慢慢弱了下去,叫对方趁机虚晃一枪,绕过去了。
孟宴臣大步直奔留观室。
暖澄的灯光泄进走廊,肖亦骁不忍地背过了身。
留观室里的长椅上,叶梦梦被人揽在怀里安慰,男人的背影和声音他还记得,因为刚刚分别没多久,正是蒋裕。
孟宴臣被这一幕钉在门口,呼吸凝滞,最后还是肖亦骁把他拽到墙边。
他背靠着医院冰冷的墙,良久,忽然笑了一下,“这就是你拦着我的理由?这就是你不通知我的理由?”
“宴臣啊,这个事它——”肖亦骁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孟宴臣直接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又打给你了?”
肖亦骁解释:“那倒不是,她、她打给了蒋裕,我正好跟蒋裕在一起,就——”
还不是为了你去打探情报,看看两人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这个操心的命哟!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叫了蒋裕来,我就犹豫,要不要打给你。”
孟宴臣听完,嘴角扯出一个十足难看的笑,他当然知道肖亦骁为什么不敢打给他,因为怕他看到叶梦梦身边有了别人,会难过。
肖亦骁判断得很准确,他确实难过得要死。
王队长寥寥数语,却叫他一路胆战心惊,开车的手都在抖——然而,留观室的门仿佛是潘多拉魔盒的盖子,打开的刹那,灾祸犹如黑烟一般迅速跑了出来。
孟宴臣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强压着情绪开口,“……给我讲讲吧。”
肖亦骁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就、还是上次那个人。”
去燕大表白墙造谣的那个人,郝建。
半个月前,叶梦梦去他公司闹了一次,因为动了手,孟宴臣也打过招呼,所以这人从医院出来后无缝进警局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