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医院。
傅宴青盯着手术室上闪烁的蓝红灯光，耳边还回响着医生的质问。
你是怎么做人家老公的？
她才刚做过流产手术，那就是小月子，至少要卧床休养十五天。
这身上凉的，很明显是宫内受寒又附加细菌感染，这是在水里泡了多久？
你们以后还想不想有孩子？
傅宴青觉得有些冷，说不上是身体冷还是心更冷。
明明已是夏天，他的身体却如坠冰窟。
流产？
宁矜什么时候流的产？
傅宴青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回想这些天来和宁矜呆在一起的时间。
唯一可能出现的空档，就在那天他从结婚典礼上离开那次。
那次隔了三天才到康复医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宁矜对她的态度开始变化。
是因为……孩子？
傅宴青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跳着，整个人像是压抑到极点的火山，一点火星子都能爆。
他吐出一口气，拨通李易的电话，压制住嗓音的颤抖，低声开口。
“给我查宁矜什么时候做的流产手术。”
“……是，傅总。”
李易听得心惊肉跳。
少夫人做过流产手术？怎么可能？
十分钟后，李易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将手中一个文件夹呈到傅宴青面前。
资料很薄。
从确定怀孕到流产结束也不过就是三页检查单子，不过寥寥数百个字。
但这数百个字，是一条人命。
是他的孩子。
傅宴青脑袋里一阵轰然。
他突然想起婚礼前的一个星期宁矜多次给他打电话发微信，说有事要和他说。
那时他忙着处理集团的公事，也有心晾着宁矜，便一直无视。
直到后来，白梦瑶突然在婚礼上割腕自杀，他再次离开。
直到几天前，他问宁矜有什么事，她笑着说没事了。
傅宴青捏着文件的手发紧，连文件边缘割伤掌心都没察觉到丝毫痛意。
宁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宫内感染引发并发症，让她昏睡了两天，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等她瞳孔渐渐聚焦，她才看到床边还有一个人。
傅宴青？
宁矜有些不敢认。
因为男人眼底青黑，眼白处都是血丝，平时打理得干净利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活像熬了几个大夜没合眼似的。
宁矜盯着傅宴青看了几分钟，才确定眼前这人是傅宴青无疑，缓缓开口。
“傅总，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矜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宴青打断，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茫反问。
“不告诉你什么？”
“你怀孕了。“
“……”
原本溃烂不堪的心脏猝不及防被扯下一块肉，宁矜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她笑了笑。
“没怀孕。”
“是没怀孕，还是流掉了？“
“宁矜，你现在都还不说实话！”
傅宴青双眼赤红，射向宁矜的视线像是刀子能扎死她。
宁矜诧异。
相识六年，她还是第一次在傅宴青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
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他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孩子没了，没了。
宁矜心里一片死寂，她看向傅宴青的神情很平静。
“傅总，我想告诉你，但你没时间。”
她顿了顿，声音很温和。
“而且就算我告诉你，婚宴那天，你会因为我怀孕了就留下来吗？”
傅宴青沉默。
宁矜好心地帮他回答。
“你不会，因为相比较一个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胚胎，白小姐的生死更加重要。”
傅宴青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沉声开口。
“不是，我会留下来。”
宁矜微怔，随即扬眉。
“嗯，我知道了，我替她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