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听见开门的动静,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抬头,见进门的是程曼曼,立刻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去,坐得无比端正。
方才那股稍微有点像二流子的气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整了下衣领,神色淡淡,浑身的气质,比楚和景这个修仙者,还要显露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程曼曼忽然想到,沈既白若是年轻个三十岁,不,以他的年龄,得年轻个八十岁,准是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如玉公子。
【年轻八十岁?我记得袁伯好像就八十岁左右吧?那沈既白岂不是得年轻一个袁伯?】
系统忽然插了一句,脱口用‘袁伯’做了个计量单位。
程曼曼:卧槽!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系统这么一说,她忽然也觉得沈既白的年龄也太夸张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曼曼又暗戳戳瞟了眼沈既白,对方虽然年龄大,但视力无恙,眼眸不仅不显得浑浊,反而带着看尽一切后,超脱俗世的清澈。
他的感觉依旧敏锐,见程曼曼看了过来,以为她是在担心袁大宝,冲她微微点点头,示意此事他胸有成竹。
那种气定神闲的意味,让程曼曼不禁忽略了他的年龄和脸上的老年斑,只觉得对方身上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更重了。
【统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感觉,沈既白对我的态度,和对女帝他们的不太一样,就有种,那种端着的感觉……】
程曼曼形容得还是保守了,她其实更想说‘孔雀开屏’四个字,但她又觉得,这四个字怎么都和沈既白这种年纪的老人不搭调。
就先系统都说:【曼曼你是想多了吧,沈既白比你大了可不止一个‘袁伯’!】
又听见‘袁伯’这种记龄单位,程曼曼也觉得肯定是她太敏感了,她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她和系统的对话,沈既白自然是不知道的,对方冲袁大宝亲切而慈爱的招招手,许是对方太平易近人,正被袁伯小心牵着,嘬着右手手指的袁大宝,见了立马主动凑了上去。
沈既白一把就轻轻捏着了袁大宝的脉搏,而后轻柔地问道:“乖孩子,告诉爷爷,你今年几岁啊?”
袁大宝流着口水,用嘬得湿透的手指,冲沈既白比了两根手指。
一旁的袁伯连忙道:“这孩子虚岁九岁了。”
沈既白微微点了点头,仔细翻看着袁大宝的眼皮,就在他身上到处按了按,最后又问了几个正常的九岁孩子都能回答出的问题。
结果自不必说,袁大宝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沈既白多问了几个问题,每一个都是袁伯回答的,袁大宝也没说话,就在一旁乖乖地嘬着手指,不哭也不闹。
今天是给袁大宝治病的大日子,就连郭嘉诩听说了,都放下公务,特地赶了过来。
所有人都等着袁大宝的诊断结果,随着沈既白问的问题越来越多,大家便越来越担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良久后,沈既白松了一口气:“孩子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只是有些智力低下而已,最起码没有躁郁的倾向。”
“那……”袁伯眼睛一亮,满含期望道,“大宝的病情是不是……”
沈既白肯定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能治。”
霎时,房间内的氛围瞬间一松,众人不约而同地深深吐出一口气,袁伯自不必说,激动得眼眶含泪,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带着喜气。
下一秒,沈既白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说好,治疗这种脑疾,我得用针灸的疗法,刺激大宝的脑部穴位。”
“对脑部施针,风险本就比较大,更何况要治疗他这种疾病,只能用十三寸长的银针,风险更大。”
沈既白对着袁伯认真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做决定治不治疗。”
这句话像当头的一盆冷水,将袁伯浇了个透心凉。
他紧紧地抱着自家孙子,陷入两难,其他人也在一旁安静等着,就连沈既白,也没有催促他,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口一口继续抿着茶水。
良久后,袁伯才重重地说道:“治!”
他抬起头,坚定道:“谢谢神医,大宝就劳烦您了。”
半小时后,沈既白在一旁清理着针灸工具,一根十三寸长的银针,就这么整齐划一地摆放在针囊中,发出耀眼的寒光,看得人不禁眼晕,就连程曼曼见了,都有些腿软。
袁伯更是看都不敢看,只担忧地看着自家孙子,为了转移自个儿紧张的注意力,袁伯只得变了个话题。
“对了神医,我孙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好好的孩子,怎么生下来,就成这样了呢?”
沈既白淡淡道:“都说了,神医是让外人叫的,显得生分,各位与我平辈相交,叫我沈既白就行。”
程曼曼听后微微侧头,心中违和感更重了,作为一个老人,还是一个神医,沈既白的态度都过于随和了,甚至像是生怕融入不了民宿似的。
其他人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了几十岁的老人,出于尊老爱幼的心态,一时间还叫不出口,只有女帝表现如常。
作为帝王,就算再随和,年龄再大的老人,见到她,也是该跪就得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