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的确是很生气,甚至有几分是怒火中烧的感觉。
他一直敬重这个舅舅,无论是在国事上,还是在一些私事上,也都愿意听一听他的建议。
无论是否采纳,也都会给他一点体面。
可是这一次,孙无伤的做法,的确是踩到了李政的底线上!
大雍圣人宠爱皇后,这是大雍人人皆知之事。
孙无伤又怎会不知?
李政想要支持谢初夏做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谢初夏,更是因为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若是能顺着谢初夏的心思去做,将会在未来给大雍带来更多的好处。
就好比最初建立女学时,那会儿朝堂上便有人反对。
可是最终的结果呢?
大雍的女子都能识文断字,精通算学,南来北往的那些客商们、使者们,都有一种果然是天朝大国的感觉。
尤其是一些贫瘠的小国,更让他们意识到与天朝上邦的差距!
不仅仅是这种颜面上的好处。
李政也有注意到,因为近两年一些女子走出家门,可以在一些作坊或者是铺面里做事,不再如同以往只能在家洗衣做饭,所以很多普通百姓家的日子明显有了好转。
这可不是李政
自己胡乱猜测的。
早在谢初夏安排了第一拨女学结业的人开始在各行各业里做事后,他便让人盯着呢。
比如说一位刘氏娘子,她十四岁便领了结业证书,只是识得了常用字,也会最基本的算学,之后就入了一家铺子里做帐房先生。
这位刘娘子一个月能得十二贯钱的月银,除此之外,逢年过节,还有铺子的一些福利。
供应她的那户人家,如今日子明显有了好转。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娘子们是在家中劳作。
她们通过女学中设立的技学而学会了纺纱织布,而且还有凤海司与工部合作弄出来的织布机,她们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便能在家中赚到银钱。
不止如此,还有那些专门学习了各种绣技的娘子们,有的则是直接就进了官署的织造司。
这些女人明明可以帮助家里过的更好,那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呢?
她们不会舞刀弄枪,也不会与那些科考的学子们一辩究竟,只是安心做好分内事,这又有何错?
如今的凤语阁亦是如此。
不过是不能让男人们过分欺凌女子罢了,孙无伤又为何这般强硬?
李政心中不悦,但碍于甥舅
情份,还是得派人去慰问一番。
他刚要去万福殿,就被太后的人请去了慈仪殿。
“皇帝,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你舅舅做的太过分了些,他也并无歹意,只是担心一旦过度维护女子利益,会伤害到国本罢了。”
李政冷脸道:“母后这话不妥。不过就是不让男人动手打女人,岂会伤到国本?且我堂堂男儿,岂能对柔弱的女子动用暴行?这绝非君子所为。”
“你说的是,无论如何,这回是你舅舅错了,你就原谅他一回。听闻他病倒了,也不知是否严重。”
“母后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探望了。舅舅年长,日夜操劳,难免会累到。如今谢瑾未归,舅舅又病倒了,只房相一人,只怕也是孤木难支。”
太后心思一紧,总觉得圣人这是话中有话。
所以他是想要提醒孙家,尽快让孙无伤好起来,还是想说要在朝中重新培养一位重臣?
无论是哪一种,这于孙家而言,都是一种警告。
太后思及这几年圣人与她的一些矛盾,尽量让嗓音平稳一些:“你舅舅的确是有些累了,谢瑾守孝才一年,短期内是回不来的。圣人若是觉得朝政辛苦,不妨再
培养一位用得衬手的心腹便是。”
这话是试探,李政自然能听得懂。
“嗯,此事不急,过些日子再说吧。眼下还是要先将凤语阁筹备起来,朕已命礼部官员去细化章程,两位姑母虽说力茬此事,保是她们年纪大了,朕还是想着由仪和县主来做这个主事较为稳妥一些。”
太后皱眉:“她只是一介县主,且还是庶出娘子,是否不妥?”
“于普通百姓而言,她的身份已然足够高贵了。”
太后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圣人大力扶持这个凤语阁,也只是针对平民百姓?
所以说,圣人并没有打算对官宦人家动手?
若是如此,仪和县主的身份也的确是够用了。
但是,她不知道李政的心思里,想的是真要是有什么达官贵人家惹了事,仪和县主背后还有两位大长公主,甚至还有皇后撑腰呢!
母子二人一番互相试探,李政这里是滴水不露,反倒是误导了太后一场。
太后将自己这里刚得的消息,立马就让人往孙府传过去。
也是想着让孙无伤能静下心来,没必要跟圣人硬抬杠!
谢初夏最初时,并没有打算要弄出什么品级来,但是没想到
圣人如此支持,既然如此,那索性一开始就把这个机构给做得更正规一些。
“还在忙活凤语阁之事?”
谢初夏笑着迎上前,先帮着李政将外袍脱了